等下次会试我点他二甲进士,派他去江南做几年官历练历练,将来再招回来接替政老爹的班。”
探春反手将眉笔掷入笔洗,溅起的水珠落在十二章纹上。
铜镜里两道身影交叠,晃动的龙纹竟似旧日廊下摇曳的灯笼。
梆子声起,檐角铁马叮咚。
探春系紧金丝腰带,玉带钩相撞声清越。
她扶正鬓间九尾凤钗,东珠垂在额前轻晃,恰似当年及笄礼上颤巍巍的步摇。
镜中那个执笔写策论的少女,终究成了执玉笏伴君侧的九霄凤。
探春听贾环喊出“政老爹”这么个古怪的称呼,忍不住笑,轻锤了贾环一下,又竖眉啐道
“好哇,原来你早对兰哥儿有了安排,那为何还要哄骗我做那档子……”
想起刚才在贾环的循循善诱下做出的那些羞人之举,探春顿时感到一阵羞恼,面色不善的看向贾环。
探春指尖戳着案上朱砂砚,忽地反手一抹,鲜红印在贾环白玉般的耳垂上:
“原是我蠢,倒信了你这套哄人的把戏!”
金丝腰带玉扣叮当响着缠上他手腕
“还不快把兰哥儿的策论还来!”
“哎呦呦,三姐姐手下留情——”
贾环顺势歪在织金坐垫上,孔雀翎枕硌得冠上东珠乱颤。
他故意将奏折举得老高,露出半截绣着石榴纹的雪白中衣。
“这策论里写盐铁专营,分明是想动我私库的银子,兰哥儿路走窄了。。。。。。”
话音未落,侍书捧着青瓷果盘掀帘而入,正撞见皇帝被探春揪着耳朵往砚台边按。
她慌忙垂,却见探春腰间玉带缠着龙纹锦绦,金丝穗子还勾着半块撕破的奏折,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陛下今早还说要与史大姑娘一起去南菀驯烈马。。。。。。”
侍书将冰镇杨梅摆上鎏金桌,葡萄汁染得指甲透紫,娇笑道
“怎么倒被只炸毛凤凰啄了手?”
她鬓边累丝金蝶随笑颤动,俨然还是秋爽斋里那个伶俐丫鬟。
贾环趁机挣脱桎梏,却将探春的翡翠耳坠勾在九龙冠上。
他顶着晃悠悠的坠子直起身,倒比平日上朝时的威严模样更添三分鲜活:
“你个丫头懂什么,朕这是效仿太宗皇帝,甘为良驹套辔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