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接话道:“因为他觉得皇帝对贪官管教不严,有责任,对不对?”
“是……他下毒,被我相好的发现,就把我相好的杀了。后来大理寺的大人查到他下毒,就也把他抓起来。原本我也要被连坐处死的,不知为何后来改了处罚,就让我来这里做工。”
“这些事是你原本就知道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是大理寺查案的官员告诉我的。”
“是他告诉你,你哥哥杀了你相好的?”
阿晴安静点头。
“那你平日里与你哥哥打交道,觉得他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阿晴沉默片刻,而后苦笑道:“我不觉得。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他是能给皇帝下毒的人,心思深到我看不出也是正常。”
“你来这浆家房多久了?”
“十二年了。”
“你相好的叫什么呢?”
“叫季浩。”
秦昭沉默片刻,她突然不能像自己所以为的,顺理成章说出她所知道的真相,冷漠平静的说出“你被骗了”这四个字。这过于残忍。
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太可怜。
秦昭原本想直接跟她说季浩没死,就是他举报了你哥,而你哥八成也没有下毒,只是倒霉被抓来给别人挡枪子,如今却决定好好思量一番。
“你起来,我们好好说。”秦昭站起身,坚持把阿晴扶起来,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下。
一墙之隔,季浩被绑着上身捂住嘴,挣扎不已,晋竹影将他的头死死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听着秦昭与阿晴说话。
半个时辰前,光禄寺中,破门而入的秦昭晋竹影和惊恐刹那的季浩。
“季大人,又见面了。”
“公主怎么还不走?”
“要是走了,岂不是要错过一场好戏。”秦昭笑道,边说边缓缓向季浩靠近。
季浩惊恐的神色已经消失,换做面无表情的苍白,微微低下头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要回家。”
“回家?季大人回家是去找妻子吧,哪个妻子,是帮你照顾两个儿子的正房,还是在浆家房做工的阿晴啊?”
秦昭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慢,边说边观察着季浩的神情。果然,在他听到阿晴二字时,瞳孔剧烈颤动一瞬,而后再次恢复平静。
秦昭捕捉到那片刻的异常,心道季浩信上所说当死的吾妻,八成就是阿晴,便没再说话,回头看向晋竹影。
“大晚上的,季大人给谁送信?”晋竹影站在季浩方才一直执笔的案边,拿起他写的奏折仔细端详。
“什么信?我不晓得。”
“是吗,”晋竹影轻声笑道,“我在门外站得久,有些饿,便抓了个鸽子想烤来吃,没成想,鸽子腿上竟然绑着一封信。”
晋竹影缓缓拿出那个纸卷,展开放在奏折旁边,又拿起毛笔左右对照着比量:“我看这笔迹,一模一样啊,你说巧不巧,季大人。”
季浩边摇头边以微小的幅度向后退去,与秦昭逐渐拉开两三尺距离,而后猛地将桌案推向秦昭,自己则转身向房间后门冲去。晋竹影哪容得到手的鸭子飞了,将手中毛笔腾地甩向季浩,正中他左腿膝弯处,只听得咔一声脆响,季浩站立不稳跪倒在地。
“你为什么跑啊,季大人?”晋竹影的和善面孔终于消失,此时阴冷无比,“你要跑去找谁?五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