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季浩所在的堂间传来吱嘎两声,是窗户打开又合上的声音。蓝眼睛和中阳两只乌鸦瞬时间腾空而起,箭一般向半空中飞去,而后以合围之势抓住一只雪白的鸽子,送到晋竹影跟前。
鸽子被乌鸦啄得浑身是血,脚上绑了一个小纸卷。
上书:“吾妻当死,季。”
晋竹影神色一凛,季浩果然在向外人传信。如果他说的吾妻便是当年的宫女阿晴,那阿晴显然知道一些关键信息!不过还要先去与季浩确认一下。
二人火速跳落地面打开季浩的门,只见他先是欣喜,而后表情立刻变为空洞的恐惧。
“季大人,又见面了。”
……
浆家房,又名浣衣局,给宫中浆洗衣物之地,多为年老或有罪受罚的宫女去处。劳作辛苦,条件极差。
宫女阿晴在完成一天的差事之后,本想兑个假早些休息,不知怎的惹恼管事宫女,于是大半夜又被扔了一堆衣物,独自一人坐在水缸旁搓着衣服,边搓边念念有词。
“绸缎轻柔忌猛搓,温水浸透莫嫌多,粗麻先拿滚水浇……”阿晴边洗边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庭院,旁的宫女太监已然歇息,自己依旧在这里受罚,不禁喃喃低语,“洗啊洗,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泪水已经爬满她的脸,她浑然不觉,依旧麻木地重复搓衣服的动作,直到手掌根被搓坏一块皮,她才痛得一惊,回过神来,用力掌掴一下自己的脸,而后又自言自语道:“阿浩死了,哥哥也死了,就我还活着。我既然还活着,又能奢求什么呢?”
“你说谁死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声。
阿晴唬了一跳,忙回身去看,只见是个衣着简单的贵人,肩头落着一只红胸脯乌鸦。她一眼看出来人身上的布料是天香绢,袖口绣着缠枝莲,地位定然不低。
“奴婢叩见主子。”阿晴忙抹了把脸,跪下磕头。
“衣服一会儿再洗,有话问你,你找个方便说话的无人处。”
阿晴点点头,领着秦昭往院门外的隔墙处走,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争执的声音,又猛地一回头,被秦昭拍在肩上:“怕什么,就我一个,那是鸟扑腾的声。”
乌鸦中阳:?
“哦,哦好,您这边请,到了。”阿晴领着秦昭来到一处花园,指着亭中的石凳示意秦昭坐下。
秦昭好奇四下打量:“这地方景致不错。”
“管事宫女和太监有时候会在这里吃饭。奴婢想着您是主子,虽不知为何晚上来此地,但自然要找个好地方给您歇脚。”
“你怎么知道我是主子?”
阿晴低声回答:“您的衣服料子好。”
“真是个聪明人,那我就开门见山,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是。”
“你是怎么来这浆家房的?可是犯过什么错?”
阿晴听到秦昭如此说,突然浑身发抖,通的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向秦昭磕头:“主子明鉴,阿晴真没有做过害人之事啊。”
“我知道你没害人。”
“什么?”
“你坐下来我们说话。我要重查旧事,”秦昭手指一下下敲着石制的桌面,“你可知道十二年前的元宵宫宴,有人下毒。”
“是的。”阿晴低声答,依然跪着,没有起身。
“谁下的毒,知道吗?”
阿晴抬起头来,眼中又聚满泪痕,嗫嚅半天,终是字字分明道:“是奴婢的哥哥。他给宫中送果子,给果子下毒,为了害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