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遥等着她的回应,指节在埙身勒出青白。
“扶南家中尚有父兄。”焕游笙扣住慕容遥执埙的手腕,“我若伏法,便不能有人再借齐女郎之死逼迫皇后娘娘——这买卖不亏。”
地牢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
慕容遥将埙塞入她掌心,埙内壁用茜草汁绘着西市舆图,墨迹未干处正是古槐方位。
“关于我的身份,想必扶南早已猜到。扶南可知晓,暗卫咽气前需咬碎后槽牙的规矩?”焕游笙将鱼脍切成三十六片,“毒囊里的鸩酒,比刽子手的鬼头刀舒适。”
慕容遥手一颤,知道这是威胁,也是决心,可他无法答应。
梆子响时,焕游笙将空杯倒扣。
杯底映出慕容遥眼底血丝,那些血丝经纬交错,仿佛刑场朱砂线圈出的生死界。
……
腊月十八,长安西市刑场。
五更天的霜雾裹着胡饼香气,刑场前洒下三尺朱砂线。
围观百姓呵着手跺脚,缩在褪色的幡下,呵出的白雾与刑场焚香的青烟交缠,竟透出几分上元灯会的朦胧。
很快,鼻尖萦绕起了刑部差役分发的胡辣汤气息——这是前朝留下的规矩,断头饭总要分些给看客暖身。
焕游笙的素麻囚衣掠过朱雀街,腕间铁链在冰面刮出断续的霜色痕迹。
老百姓不知皇家有个齐鸢,更不知她如何死去,一个个只小声交谈着。
经过平康坊时,某座青楼忽传出《寒山调》埙声,曲调悲怆,如诉如泣,像是在鸣冤。
焕游笙眨了眨眼睛,可是她其实……不冤。
昨夜飘落的雪花,将刑场四周的屋檐装点得如银梭织就的边饰,刑场中央的鬼头刀泛着青芒,刀柄缠着的新麻浸透鸡血。
崔琰的獬豸冠在监斩台投下狰狞暗影,日晷的铜针指向午时二刻。
焕游笙望向皇城方向,那里正飘来细雪,恍惚间似见世安公主的碧色裙裾掠过重檐,再一眨眼又消散如烟。
不过是心中念想罢了。
刽子手往鬼头刀上浇烧酒时,酒液在半空便冻成冰珠,刀面霜花折射出三重人影。
平康坊的埙声骤然转急。
崔琰的铜壶滴漏尚未报时,朱雀街尽头忽起鸾铃,令牌同时落地,百姓中有人惊呼,有人默然。
六匹雪蹄驹踏碎刑场坚冰,马上人展开的黄帛刺破霜雾,埙声骤停。
小剧场:
慕容遥:心上人不让我救她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