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的眸子锁死了她,静静地等待她的回应,目光深沉得仿佛能将人吞噬。
可沈秋辞却迟迟没有开口。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护她?
她心里却浮现出荒唐至极的念头。
——这话她曾在前世无比期待过。
可直到她死去,她等来的,只有冰冷的事实。
全是虚假的承诺。
恩威并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才是帝王该有的手腕。
帝王可以重用沈家,自然也可以颠覆沈家。
这便是赵砚行。
她上一世也曾存着幻想,以为两人之间总归有过少年情谊,他不会真的对她心狠至此。
可事实告诉她——赵砚行,从头到尾,都不曾对她有过丝毫心软。
临死前他的目光深沉得仿佛藏着千言万语,神情里也似乎透着一丝古怪的情绪,可她现在只觉得可笑。
惺惺作态罢了,谁又不会呢?
如今,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几乎带着笃定般的占有欲。
她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时间倒错。
可她很快又冷静下来,抬眸看向他。
她的唇微微一弯,笑意却透着疏离。
“谢陛下厚爱,臣女自是心知肚明。”
她轻声道,语调清淡得不带一丝波澜。
赵砚行的目光如冰刃般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可沈秋辞只是端然坐在那里。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被拉得极紧。
可谁都没有先开口。
良久,赵砚行像是退了一步般说道:“你的婚事,朕自是记在心上,赏赐自不会少。”
赵砚行声音沉缓,他微垂眼睫,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仿佛掩住了某些情绪。
片刻后,他嗓音微顿,语调低沉:“但清和……”
他未再多言,喉结微动,仿佛那两个字含在唇间太过沉重,终究被他轻轻压下。
“莫要信赵怀霁之言。”
他缓缓抬眸,目光如深潭映月,沉静而凌厉,覆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他所说的,都是虚妄假语。”
她尚未来得及回应,赵砚行已然起身,径直离去。
她望着那抹背影消失在殿门之外,心头莫名浮起一丝难言的情绪。
可还不待她细想,一道轻飘飘的嗓音忽然自身侧响起——
“沈小姐。”
那声音细细柔柔,带着惯常的笑意,仿佛沾着些漫不经心的揣度,剩下的则是让人无法捉摸的算计。
沈秋辞侧眸,便见魏贞不知何时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立在她身旁。
他衣饰妥帖,袖袍无尘,神色恭谨,竟丝毫不像是方才才从暗处现身。
他眯着眼,嘴角噙着笑,声音柔媚而轻慢:“沈夫人已先行离宫,咱家特来送小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