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霁未言,目光落在那敞开的窗户上,目光沉沉,似笑非笑。
窗外,风声微起,仿佛有人方才借风而去,残留的一缕气息尚未散尽。
他静静站了片刻,随后低低咳了一声,似是身体不适,只缓步走至一旁的椅子坐下,双目微闭。
沈秋辞看着他,见他没有发现异样,心下终于放松。
两人一夜昏昏沉沉睡去。翌日清晨,木屋外忽然传来喧哗与兵刃交错的声响,夹杂着沉闷的闷哼与倒地之声,划破了寂静的山林。
沈秋辞眉头一皱,抓起一把匕首,缓步走到门前,推开一道细微的门缝。
冷风裹挟着血腥气渗了进来。
晨光微熹,地上还有积水,但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黑衣人。他们的衣衫上满是斑驳的血迹,脸上还残存着未散去的惊恐,似是死前未曾料到自己会命丧于此。
沈秋辞微微一怔,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衣饰——这些人,分明是坠崖前追杀她的刺客!
如今却横尸于此,生死不过几夜之间。
她目光微沉,依旧躲在门后。
四周风声骤起,透着不祥的寂静。
是谁动的手?
就在她思索之际,低沉的脚步声自不远处响起,踩着地上的落叶与血迹,一步步踏来。
沈秋辞侧首,看向声音的方向。
清晨的雾气未散,视线之中,一抹暗色的身影自薄雾间浮现。
罗丑孤身立于晨曦中,身上沾满了未干的血,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双眸幽深,冷漠得像是不带人性。
他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人头垂落在他掌中,湿漉漉的血液顺着指节滑落,滴答滴答落在泥泞的地面,溅起一片刺目的红。
他没有避让,没有解释,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半张脸隐在晨雾之中,另一半则被丑陋的疤痕撕裂般勾勒出狰狞的纹路。
血迹自额角蜿蜒而下,顺着他锐利的下颌滴落,汇入地上未干的猩红,衬得那双幽深的眼睛越发暗沉,如同深渊般吞噬所有光亮。
仿佛一尊从炼狱中归来的恶鬼。
空气瞬间死寂。
不远处玲珑赶到,手里握着剑,一袭绯色劲装,腰肢纤细,眉目艳丽。她手持长剑,银光映着她白皙如玉的手腕,微微泛冷。
此刻,她手中的剑微微颤了颤,眼底的警惕压过了她一贯的张扬与从容。
她原本疾步跟着赵怀霁的侍卫一起赶来,然而在看清眼前的场景后,脚步却在一瞬间顿住了。
竟无人敢先动。
她盯着罗丑,手中剑锋未曾放松,反而更紧了几分。
罗丑毫不在意,只是缓步走近,步伐沉稳。
血水沿着他的衣摆滴落,他却不曾皱眉,漠然得仿佛习惯了这份猩红。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沉沉地盯着她,带着某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他就这么看着她。
半晌,低声开口,嗓音沙哑,带着未曾散去的冷意。
“小姐,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