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见韩千君对辛巷的事挺上心,将其领到一面书架前,“这里都是需要郎主查阅的账本,少夫人若是感兴趣,翻翻便明白了…”
韩千君好奇地看了一眼,每个账本上都有铺子名。
如老妪所说,从柴米油盐到马匹牛羊,再到布匹珠宝,每一样都有涉猎,韩千君没接触过这些,头一回看,看得有些吃力。
午食辛泽渊没回来,老妪送来了饭菜,传话给韩千君,“郎主还在议事,少夫人若是觉得闷,奴婢带您去院子里走走。”
不了,她接着看账本。
这一看便一直看到了夜里。
待辛泽渊半夜回来,便看到歪在筵席上几乎被账本淹没的韩千君,愣了愣,问她:“还没睡?”
韩千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困得人神志都不清楚了,抬头眯眼看向辛泽渊,迷糊地道:“我想学学,怎么做辛少夫人…”
说完便一头倒下去,顾不着人在哪儿了,只想沉沉地困觉。
辛泽渊回来得是有些晚,早传话给了刘妪,让她伺候少夫人先睡。不知道她这大半夜在看什么,上前弯腰捡起来,见是铺子里的账本,有些意外,正欲合上,突然看到了页面右下角的地方,有朱砂笔的痕迹,随手翻了翻,每一页都有,再翻回第一页,果然整本账目都做了统计。
韩千君并非什么都不会,郑氏也曾手把手地教过她如何管家算账,没施展出来一是没用武之地,二是她懒她不想。
头一回认真对账,便把自己给对昏睡了。
辛泽渊颇为无奈地看着倒在筵席上的小娘子,蹲下身把人抱了起来,放去床榻上。
这几日马车上睡多了,突然一日不睡,身体还未适应过来,这一睡便睡死了,被辛泽渊塞进被褥里,韩千君连眼睛都没再睁开。
辛泽渊坐在床边,看了她一阵。
眼前的这一幕,他曾不止一次生过恍惚,手不自觉伸过去,不是梦,指尖实打实地触到了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不用学,你本事够大了…”
—
韩千君一觉到天亮,翌日醒来,便听到了外面的打闹声,匆匆起身蹭了靴,唤铭春进来着急地问道:“出事了?”
“没有,娘子莫紧张。”鸣春道:“是院子里的一位女娃,同辛公子在切磋武艺。”
谁?
“辛公子切磋武艺?”辛公子会什么武艺?不会又是魏家那小娘过来了…
韩千君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来不及洗漱便杀气腾腾地拉开了房门,出去时正好看见对面屋顶上正飞檐走壁的辛公子。
但对方不是魏家小娘子,是个小女娃,顶多十岁。
韩千君松了一口气。
但也只是松了一瞬,突然看到辛公子被追到了屋檐边上,脚下的瓦片摇摇欲坠,忙奔过去举起双手相护,“辛公子,小心点,别,别掉下来了…”
杨风坐在莺儿所住的厢房屋顶,看着院子里滑稽的一幕,愣了愣。
两个功夫并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在屋顶斗武,底下一个连抬腿都不会的小娘子竟举着双手,追着人接。
她接什么?
真掉下来,她接得住?
突然想起自己曾问主子,“主子就没想过,她是在利用你?”
主子反问他:“她脑子那么好使?”
如今,他相信她是无辜的了。
屋顶上的两人被她一搅和,很快停了下来,辛泽渊先收手,从屋檐处一个翻身落地,理了理身上的长袍,问她:“睡醒了?”
见他人下来了,韩千君一颗心才安稳下来,转身去看那位‘欺负’他的小女娃,正想教训几句,谁知那小女娃突然弯腰拱手对她行礼,“师娘好。”
韩千君:……
所以,他到底是多少人的先生,自己又是多少人的师娘。
这个问题,后来跟前的小女娃都告诉她了,“女子不能读书,辛先生救了我们,便专门教我们武艺,弟子虽学得不精,但在旁人欺负上来时,至少能够自保…”
韩千君觉得她谦虚了,从适才她刺辛公子的那几个狠招来看,可不只是自保。
午食刘妪又告诉她,“别小瞧那丫头,魏家小娘子都打不过她,去年先生在此养伤,小丫头不认识人,见有人翻墙进来,愣是把人打下了墙…”
韩千君听完,一瞬便喜欢上了那小女娃,主动找她闲聊,“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