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提醒道:“除夕前夜,西江岸边,主子让给韩娘子的那个糖人,是属下给的钱。”
韩千君:…
记忆突然开始倒退,下意识去搜寻着杨风所说的那段场景,不难找,除夕前夜的事格外难忘。陛下微服出巡,为漓妃娘娘放了一场烟花,当晚烟花的光芒绚烂了西江两岸,她也在,跟在两人身后,见证了自己名义上的男人与别的妃子的爱情。回程路上,瞧见了摊位上卖的糖人,实在很久没吃过了,问摊贩何时才能做好,摊贩道,前面还有三四个人等着,她本打算放弃了,身旁一位好心的公子,突然把刚拿到手里的糖人递给了她。
大晚上,灯火光线不好,她并没有看清那位公子的样貌,匆忙中只说了一声“谢谢”,还没来得及给银子,就被宫中的嬷嬷催促着回了宫。
那个人,是杨风?
杨风见她眸子渐渐亮了起来,应该是想起来了,澄清道:“不是我,是公子让给韩娘子的。”
韩千君没想到在这之前,还曾与辛公子擦肩而过。不由惋惜,为何她当时不抬起头多看他一眼呢,如此说不定两人眼下都成亲了。
渐渐地发觉出了不对,那日她拿了糖人之后,发生了什么?
宫人来催她,唤了她一声,“贵妃娘娘,该走了…”
脑子里突然空白了一阵,韩千君惊愕地看向杨风,说话都不利索了,结巴地道:“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谁?”
“嗯。”杨风点头,很诧异她会问这个问题,难道她以为主子不知道她身份?
韩千君脑子有点晕乎,确认道:“那我是谁?”
杨风:“国公府三娘子,前贵妃娘娘。”
韩千君:……
消息太震撼,韩千君身子往后一仰,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消化他这一番话,最后才喃声问道:“辛公子也知道?”
杨风点头。
韩千君愣了一瞬,突然转过身,双手提着裙摆,急匆匆地冲去了书院。
爬坡上坎,这辈子她从没有今日这般麻利过,连鸣春都追不上,“娘子,慢些。”
“你不必跟来。”
鸣春立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抄了近道,手脚并用地从竹丛上爬上了书院。
可惜还没下课,韩千君到了书院,也看不到辛公子,不知是不是上回她来搅和过一回,今日的学堂内全都拉上了卷帘,盖得严严实实。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韩千君在院子里踢了好一阵石子儿,总算等到了一道悦耳的钟声。
学堂的门扇打开,学子们陆续走了出来,又耐着性子等了一阵,实在熬不过了,韩千君冲进了课堂内,人扑向辛公子的讲台前,跪在同一块筵席上,胳膊搭向他的书案,抬起头看他,“辛公子,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学堂内的学子还未完全离去,有三五个还在慢吞吞地收着书本,其中便有单青,见韩千君冲了进来,正打算借此看看先生的热闹,谁知辛泽渊抬目一扫,顿时埋下头,拉着身旁的同窗,赶紧溜了出去。
人走完了,辛泽渊才转头看向等得一脸焦灼的小娘子,笑了笑,低声问:“你是说,贵妃娘娘?”
第23章介意什么?
第二十三章
一声贵妃娘娘,无需再多问,什么都明白了,从一开始辛公子便知道她的身份,亏她还捏造了一个九品芝麻官的爹。
可倘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谁,那她便要生出许多遐想来了,韩千君控制住即将要狂跳的心,试探地问道:“你不介意吗?”
辛公子目光一顿,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介意什么?”
介意什么?介意她曾进过宫,当过皇帝的妃子;介意她是个高门不敢娶,老男人凑上门的二嫁弃妇;介意她爹是国公爷,与他身份悬殊相差太大等…
韩千君道:“我,我是前贵妃娘娘,你真不介意?”
辛公子疑惑道:“为何要介意?”
韩千君再次愣住,为何辛公子说的话总是很难回答,或许当先生都是一个样,一句话总能令人深思?
是啊,为何呢?
韩千君到此时突然才发觉,她虽行动上颇有逾越,但从未对辛公子表露出任何爱慕之词,而辛公子同样也没有对她说过一言半语的许诺。
若不打算娶她,只做朋友,为何介意她的身份?
是这个意思吗,韩千君面上露出几分愕然,莫不成她以为自己每日光顾他的私塾,是来与他做朋友的?
韩千君:……
有什么不可能的,辛公子乃先生,为人师表思想纯洁,人又善良,两人每回的肢体碰触,几乎都是她在主动,辛公子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