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行缓缓抬起头,眼尾泛红,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而后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药碗。
他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垫在江挽的脖颈处,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她,接着拿起勺子,一点点将药喂进江挽口中。
半碗药,他喂得极为艰难,耗费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
但是没关系,他多的是耐心。
他是最好的锢匠,没有他补不好的瓷器。
药喂完,沈亦行拿走帕子,就在这时,江挽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虚弱,在看到沈亦行时,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沈亦行知道她神志尚不清醒,只是轻声呢喃道:“睡吧,秋哥在这儿呢。”
江挽听到这话,稍觉心安,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过了一会儿,江洵走进屋子。
此时,沈亦行正坐在床边,用温水擦拭着江挽的手指,动作细致入微。
“厨房的吃食都是冷的,我熬了些粥,沈哥趁热吃吧。”
“有心了。”沈亦行微微点头,轻声回应道。
随后,二人一同来到堂屋的桌前。
沈亦行坐在一侧,低头默默喝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江洵则坐在对面,目光望向庭院,眼神有些空洞。
“沈哥知道阳春门的现状吗?”江洵率先打破了沉默。
沈亦行微微颔首,等口中的食物吞咽下肚,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只要小锦脑子足够清醒,能熬到萧夫人咽气,危机便可解。”
“那萧夫人几时会咽气?”江洵冷冷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寒意。
这话一出,沈亦行不禁抬起头,目光深沉地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江洵,而后缓缓回道:“快了,明日。”
“沈哥可知秦叔叔如今的下落?”
“在查,但还未发现那二人的踪迹。不过这是好事,查不到说明他们还活着,兴许在某个地方藏着。”
江洵没有追问沈亦行为何对萧夫人的情况如此清楚,沈亦行也没有询问江洵为何只关心这一件事,对旁人的生死毫不在意。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一碗粥的时间里,俩人又聊了些其他话题。
沈亦行本就是掐着时间赶来的,他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还有诸多事务等着他去处理。
临行前,他静静地站在床边,凝视着江挽的脸庞,目光中满是不舍与眷恋。
窗外,两声“咕咕”的鸟鸣声传来,仿佛在催促着他。
沈亦行深深地看了江挽最后一眼,才缓缓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天空仿若被一层薄纱所覆,雾霭沉沉,透着股压抑的气息,似是一场雨即将倾盆而下。
瑶卿前来换班之际,只见江洵正趴在床边酣睡,一件薄毯搭在他身上。
而那床铺之上,空无一人。
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物件也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平日里微微敞开的窗户,此刻也紧闭着。
江挽走了。
这念头瞬间在瑶卿脑海中闪过。
她赶忙呼喊江洵,然而接连两声,那人依旧沉睡不醒,毫无要醒来的迹象。
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