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拉当然不会打断一位母亲对儿子的关心,更不会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
她认真听着,偶尔也跟着对方的节奏复述:“嗯,我会记住的,三餐要准时投喂,布拉姆斯喜欢听睡前故事,还喜欢听音乐……好,如果遇到麻烦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您。”
“放心吧,我会竭尽所能照顾好我们俩的!”
……
希尔谢夫人和先生离开后的豪宅,就像是被困了半个暑假的高中生突然听说父母要去进行结婚纪念日旅行,充满了自由和快乐的气息。
芙洛拉先是巡视了一圈房间,确认边角门窗都落锁后,端了一盘自己喜欢的水果,抱着布拉姆斯上楼。
上台阶时,她又注意到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相框。
最下面一张是布拉姆斯三岁时照片。
小男孩有模有样的穿着小号西服,端端正正坐在儿童钢琴前认真弹奏,微卷短发和带着点病态苍白的肌肤几乎完全是小人偶的复刻版本。
再往上,便是一张张奖状,一份份剪报,从那些或公式化,或极力赞美的文字中,芙洛拉似乎看到一位极具天赋的钢琴之星正在冉冉升起。
只可惜……
一切都终于布拉姆斯八岁那年的大火。
突兀断在走廊墙壁中央的最后一张照片,正是布拉姆斯八岁的生日照。
“……你八岁的时候长这么大只哦。”
也不怪芙洛拉感叹,八岁的布拉姆斯确实比同龄孩子体型更加纤长,黑底银边的条纹西装裁剪得极为合身,衬托得他像是刚迈入草原的猎豹。
或许是常年练琴的缘故,光是从照片里都能看出他不像别人那般跳脱活泼,反而带着点不属于孩子的成熟和阴郁。
青涩只是他用来伪装的外表,隐藏在沉稳下的危险才是他真实的锋利。
芙洛拉叹了口气。
本该灿烂的生命在这里和世界断开链接了啊。
按照布拉姆斯已有的成就来看,他的天赋绝不会止步于一个小乐团的首席钢琴师。
哎,当初希尔谢夫人是抱着什么心情在教导自己这个笨孩子的呢?
每次自己弹错琴谱时,她会不会总是想起自己惊才绝艳却又意外丧生火海的独子啊?
她蹭了蹭相框上的薄灰,满是遗憾地看向怀中小人偶。
态度是未曾有过的认真:
“布拉姆斯,我和你认识不久,也是第一次照顾孩子,肯定没有你母亲对你了解的多。”
“所以呢,我们更应该加强沟通。如果在这段期间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不喜欢的,又或者是你特别喜欢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咱们俩尽量不要留下什么终生都无法转圜的遗憾好吗?”
见小人偶没有反应,芙洛拉笑着戳了戳它。
“好不好嘛,响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