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你还是嘲笑我吧。”
“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长乐下了命令,贺兰澈下了决心,逗她笑笑也好,像今日这样轻松的时刻实在难得,他很珍惜。
他舍不得她每天苦大仇深的活着。
“嗯……方才我在男浴池池子里碰到的程不思。”
“他也在泡澡?”
“他和一个大胡子在互相搓背!那画面实在过于震撼!他们……他们光着!”
贺兰澈说到这,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仿佛那画面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光着就算了,那画面就像两只毛茸茸的大棕熊在互相挠痒痒。
这画面是有些辣眼睛,当时贺兰澈就像被一道强光闪中,差点儿瞎在当场。
光屁股的人,长乐作为医师见得多了,倒没什么感觉。贺兰澈想起这一点,又接着补充道:
“然后,然后,然后……程不思认出了我,还特别热情,用他的家乡话问我:‘哥们儿,你一个银儿吗?搓背不?俺们这嘎达搓背老好了!’”
长乐有些眉眼弯弯了,“那你答应了吗?”
“当然没有!”贺兰澈立刻将头摇得郑重而窘迫,“我一直在拒绝!可他真的太热情了,热情得吓人!他直接跳到了我的水池里来……”
“就是这样……故而我先出来等你了。”
其实程不思还说了一句话,贺兰澈实在讲不出来:“憋害羞,搓完保准爽得你浑身都冒仙气儿~”
贺兰澈当时吓得三魂已经飞了七魄,二话不说,整个人发红,撒丫就跑,速度已是生平极限。
“哈哈……”
长乐最终还是发出了嘤咛短促的一声鼻音。
只是他不知道,她不全是为了这事而笑,而是贺兰澈这害羞窘迫的模样,强撑着那份从容,就像春风里夹杂了一丝慌乱。
他讲故事的声音清润,比平日低了几分;明明是在声讨,手指却一直在无意识摩挲着袖口。
有那么一刻,长乐恍惚间乱了分寸,竟然想要伸手替他抚平那抹慌乱,却又怕惊扰他那份独有的可爱。
*
晨光熹微,从朱雀街走回旧庙,他们从稀稀拉拉有商铺开张的路,回到无人喧哗的荫道。
看见湖了。
有一点点风,将她微润的发根彻底吹干时,她微微侧头,和贺兰澈眼神对视。
不经意的。
那一瞬,仿佛时间停滞。
水鸟掠过湖心,发带拂过脖颈。
你看眼鱼池,池鱼也看我。
他眉眼间带着一贯的温润笑意,眼睛清澈见底,就像这珀穹湖水色,干净得不染一尘。
他也注意到她的回望,偏偏不羞赧,他的眼睛未曾移开她半分,似是下意识之举,学着她的弧度,微微歪起了头,角度与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