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十乌的声音,虞钦回神:“担心我?”
他眼神直白热烈,眉目流转间更带了几分春风得意,安十乌心里呵了一声:“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吃铁板烤肉。”
虞钦想安十乌一定不知道他现在就像一只刚刚破壳的小乌龟,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他缩回龟壳,可就是因为这样就越让人想戳一下。
他笑了笑,终于收敛了肆无忌惮的目光:“自然要吃的,今天解决了一桩麻烦,又收获了泼天的富贵,刚好尝尝你心心念念的吃食,好好庆祝一番。”
回到院子的时候,厨房已经送来了肉片蔬菜,架好的小泥炉也点上了火,安十乌熟练的刷油将羊肉片平铺在铁板上。
虞钦就坐在安十乌对面,见他开始忙碌,偶尔给他递个东西:“你倒是熟练,我以为男子都不愿意接触庖厨之事。”
安十乌头也不抬:“我母亲从小教导我,男孩子要勤快会做家务才能讨女孩子喜欢。”
虞钦正将桌角的小竹篮掀开,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那你这手艺可真是浪费了,以后讨不到小姑娘喜欢。”
安十乌听他语气不善,挑了挑眉:“虞大人还有两幅面孔呢。”
安十乌这话绝对不是挑刺,虞钦今日这表现堪比人设破碎,明明就是矜贵风雅的谪仙公子,说起话来非要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
说话间视线触及腰间玉佩,他一把拽下,递还给虞钦:“你的玉佩,今日谢谢你。”
刚才在老夫人院里原本说要还他的,结果后来一打岔又被自己收起来了。
虞钦并却不接:“你留着吧,给你了就是你的,你平日不是最喜欢这些,也从未见你客气过。”
这枚玉佩和其他东西能一样吗?认识他这么久,安十乌从未见虞钦摘下过,如今却舍得将这东西送给自己。
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玉佩,约摸是常年被主人握在手心把玩,玉坠上的纹路已经不清了,只隐隐能分辨出上面一个君的字样。
“这玉佩对你一定很重要,你还是自己收好吧。”
很重要吗?应该吧,那是虞钦一场大梦之后雕刻的作品,是他对自己的提醒,但他敢说安十乌想的一定不是这些,虞钦看他一眼:“我说了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让人变蠢。”
他指尖捻起一朵山茶花,语气漫不经心,还是解释了一番:“那是我十岁的时候自己磨制的第一块玉,因为玉质极好花纹独特所以就一直留下来了。”
安十乌愣了愣,“这样吗?那我就收下了,我其实也一直觉得将自己重要的信物给别人挺蠢的。”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将已经烤熟的鱼片夹在盘子里放在虞钦面前:“尝尝看。”
还不是现代狗血剧泛滥,他才会猜测这玉佩是什么重要的信物或者藏着什么秘密。
虞钦见他将素白的山茶花点缀在滋滋冒油的羊肉上,神色似笑非笑:“原来我精心培育的花就是用在这个地方,你还真会想。”
所以那日他用来哄自己的花其实是打算装饰烤肉用的。
安十乌仔细端详了一番:“你说了不过是几朵花,给我也没什么,而且确实很漂亮,尝尝看。”
虞钦夹了一筷子,一点辛香压下了羊肉的腥膻,使得肉香愈发浓郁,口感也是滑嫩细腻,怪不得安十乌惦记了这么久。
见安十乌满脸期待,他真心实意称赞了一句:“很好吃。”
肉再好吃,想到安十乌刚刚的话,虞钦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你猜到了对吗?”
安十乌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听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你真的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虞钦并不意外他的敏锐,安十乌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着丰富的联想力。
“对,所以你想好了吗,也许我的身世会很麻烦,你还要和我成婚吗?”
“那就算了吧。”
他飘忽随意的回应,虞钦猛地抬头,眉眼间霎时染上了沉沉暮霭。
安十乌:“你现在的样子恨不得要吃人,所以不要说这样的话没有意义,就算我想反悔,难道你就会善罢甘休吗?”
虞钦睨了安十乌一眼:“自然不会,从来没有人能抢走我的东西,也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这话实在狂妄,安十乌也有些习惯虞钦撕下温雅的面具,露出真实霸道的模样,一个政客,一个日后回去战场上挥斥方遒的人谁会相信他温和的表象。
“所以谈论这些没什么意义,身世麻烦就麻烦吧,这个世界的麻烦事情还少吗?”总没有比起义造反、战乱将至更麻烦的事情吧。
反正他不好在这个时候和虞钦取消婚约,虞钦这个面白手黑的男人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打发的。
今日在马车上那番较量,安十乌心底明白自己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直。他索性顺其自然将一切交给时间,就像虞钦说的,先试着相处看看,实在不行了两年后再和离。
九月实在是个忙碌的季节,安十乌和虞钦的婚事没剩几天,祭拜社稷的事情迫在眉睫,虞钦这几日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