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父皇嘛……”
顿了顿,他忽然莞尔一笑:“就以父皇欣赏大秦宝物为由,拒绝接见他们。”
邓弘文顿时就愣住了。
其实他们可以用很多种理由让皇帝不接见那三人,完全没必要用这种理由。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这是太子殿下在给那三名使者下马威呢。
“微臣明白!”邓弘文拱手施礼,立即下去安排。
次日,晚上。
东宫正殿内三十六盏青铜蟠螭灯次第亮起,将绘有《洛神赋》的藻井映得金碧辉煌。
楚宁端坐于青玉案后,指尖摩挲着犀角酒杯上的饕餮纹,目光掠过阶下分列两侧的使臣。
暮色裹挟着金桂的甜香漫进雕花长窗,檐角铜铃在晚风中碎响,与殿中编钟的余韵纠缠成暗涌的潮声。
“恭贺楚国太子殿下。”大唐使者杜如辉率先起身,鸦青锦袍上的银线云纹在烛火中粼粼浮动。
他双手呈上鎏金礼匣,匣中羊脂玉壁莹润生光,沉声道:
“秦王暴虐无道,贵国吊民伐罪实乃天命所归,此璧乃终南山灵玉所琢,愿楚唐永结盟好。”
他眼角笑纹舒展,眸中却似深潭映月,辨不清虚实。
楚宁颔示意内侍收下贺礼,未及开口,左侧席案忽有清越之声传来。
大汉使者张谦霍然离席,玄铁护腕与腰间环刀相击铮鸣:“我大汉贺礼在此!”
两名随从抬上三尺长的紫檀木匣,掀开时寒芒乍现,竟是十二柄形制各异的秦剑。
“秦人铸剑之术冠绝天下,可惜——”他虬须颤动,声如洪钟:“如今尽归贵国所有。”
阶下传来细微的瓷器磕碰声。
魏国使者荀虞正用银匙搅动莲纹青瓷碗中的冰酪,素白广袖滑落半截,露出腕间朱砂串珠。
他轻咳两声,从袖中取出帛书:“高陵王亲笔所书贺表在此,言道楚军破阳城之日,城头月华如练,当浮三大白。”
尾音未落,窗外忽有惊雷滚过天际,檐角铜铃乱响如急雨。
楚宁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三下,编钟声倏然沉寂。
他举杯遥敬,琥珀色的兰生酒在夜风中荡开涟漪:“列位美意,本宫代父皇愧领了,只是。。。”
话音未落,杜如辉已执壶斟酒,酒液注入越窑秘色瓷盏的脆响格外清晰:
“太子可知终南山的樵夫?纵使伐尽满山巨木,若连幼苗都不留,来年便只能对着荒岭空叹。“
张谦突然纵声大笑,震得案上烛火摇曳:“好个文绉绉的文史!我们北疆汉子说话爽利——饿狼叼了肥羊,若还盯着羊圈流涎水。。。”
他拇指擦过刀刃,血珠渗入镌刻的虎纹,“猎户的箭可没长眼睛。”
阴寒湿气随夜风涌入殿中,荀虞腕间朱砂忽明忽暗:“听闻楚国近日多雨,江堤怕是吃重得紧。”
他舀起半匙将融未融的冰酪,淡然道:“这治水之道,堵不如疏啊。”
冰酪坠入瓷碗的轻响里,远处宫墙传来三更鼓声。
楚宁凝视着杯中晃动的月影,霍然起身,织金玄袍扫落案前竹简,惊起数点流萤。
他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
看似来献上贺表,实际上却是在警告他和楚国,不可再妄动。
但,如今的楚国,不再是以前的楚国,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威胁。
而这三人的来意,他也早就一清二楚,对此早有对策。
今日,他要让这三人知道他的野心!
qu4。。qu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