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星深深吐出一口气,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便毫不犹豫地揭开下水道口,身形一溜烟钻了进去。
她心脏狂跳,将京城地下水道的地图展开,马不停蹄地往她大本营的方向跑去。
途经御街地宫时,她步伐微顿。
她探头一望,见众人仍在熟睡,方才松了口气,正欲离开,却忽然撞上两人。
其中一人肩上,竟扛着一个缠满麻布的身影。
谷星心神一震,见那人左手缺了两指,她内心狂跳,刚要抬眼确认,身旁的另一人就先一步开口,“姑娘,你怎么在这?”
随后待看清谷星的脸,又是一惊,”谷老大,你怎么——?”
谷星呼吸一滞,发现来人正是包范和福旺,她难以言喻当下的心情。
一股暖流自胸口悄然涌向四肢百骸。
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因有人认出了真正的她,还是因自己和众人的努力,终于挽回了一条性命。
鼻头微酸,她不曾言语,只是猛地抬脚,转身疾行。
她一路狂奔,穿过沉睡的流民群落,径直朝宅子的方向跑去。
待站在宅子门前时,才发现屋内漆黑,未燃烛火。
云羌和李豹子都不在。
更令她不安的是,屋内竟无半点异样,亦无任何纸条书信留下。
她心脏怦怦直跳,耳边警铃大作,隐约察觉到有事正悄然发生。
她失神地走出宅子,脑海一片混乱,正想朝破庙方向赶去,却未曾料到,刚出大门,便迎面撞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那巡检司的巡卒,陈三皮。
他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陈三皮显然未认出谷星,见她从宅中出来,便不由分说地拦下她,语气急促得几乎带着焦灼:“你们的谷主编呢?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似是一路疾奔而来。
“这宅子里好几日都空无一人,我遍寻不见她踪影,亦无任何消息传来!”
谷星微微一滞,随即心头一沉。
她抿了抿唇,无奈开口,“她不在,你什么事和我说吧。”
陈三皮焦急道:“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不到半刻钟,都水监、开封府、巡检司三方将联手围剿地下水道的流民!”
谷星咬紧牙关,眼神骤冷。
如此大的阵仗,显然官府早已掌握了确切消息,问题是……究竟是谁透露了这一切?
此刻无暇细思,她不再迟疑,伸手便将门口晾着的旧棉布扯下,披在身上,低声对陈三皮道:“你速速回巡检司,能拖一刻是一刻。若真能延误他们的行动,回头我请你喝上一个月的花酒。”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掀开井盖,毫不犹豫地跃下。
衣摆翻飞,落地一瞬,她目光一扫,便看到熟睡的人群中,有个眼熟之人。
她微微眯眼,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在御街地宫中,识破她在小报上留讯的人。
她略一思索,果断伸手摇醒此人。
“醒醒。”
那人惊觉,猛然睁眼,见是一身棉布遮掩之人,满目疑惑,正要出声,便听那人低声道:
“不到半刻钟,官府将从御街为中心,沿城西、北两侧入口围剿地下水道!”
“立刻召集相熟之人,带众人撤离!”
那人蓦地一震,意识到事态严重,顿时肃然起身:“谷主编?!”
谷星未作回应,只是迅速从手提袋中抽出一张纸,语气冷静果断:“若遇包范,令他带上可信之人,按此行事。”
那人接过纸张,视线匆匆一扫,面露惊愕:“真的是你?!”
他的情绪明显激动,嗓音微微颤抖。
谷星与云羌失踪近两周,他与包范遍寻无果,李豹子亦只敷衍搪塞。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揣测,或许谷星另有要务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