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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放下羽毛笔侧头看向窗外，不算陌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温蒂刚在门口打量他时他就注意到了，而他存了心思要吸引她的注意力，故意装不知道。

最开始，从她的样貌推断她和艾米·西蒙有关，和她的初识可以说得上是蓄意接近，当然他对其她权贵或是有利用价值的人都这样，没什么特别的。

后来对她有所改观是在杂货店，被莫名其妙的人缠上，他愣神后余光看见了她的表情，他很熟悉那样的表情。

母亲为了抚养他长大牺牲了很多，她白日外出工作，回家后不熟练地做饭、洗衣，他被迫长大，比同龄男孩更早承担家务，他肩扛起半个家，看上去坚强又勇敢，但最怕的就是惹麻烦。

小麻烦会让他的家务完成时间延后，大麻烦不只是耽误他，连着母亲的工作也会受影响，他尽可能与人交好，避开一切糟心事。

当他一度陷入恼人的漩涡之中，他曾在玻璃中看见自己的脸，那张脸上的神情与温蒂当时完全一致。

不愿意被牵扯进麻烦时，下意识展露出的嫌恶，那时候他有一瞬认为她是同类。

可她终究与自己不同，最后她还是站了出来，她手指接过那条项链、替他说话。那时，几股复杂的感情不断搅乱他，最后融合混杂，扎根在他心脏上。

欣赏同类，感激她的帮助，与此同时忮忌她家庭幸福。

温蒂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蛇神也发现了，他冷哼一声：“臭小鬼在盯着你。”

他从一开始就对托马斯充满敌意，这种不满强烈到温蒂怀疑托马斯喜欢自己，所以蛇神才会这么在意，但她希望托马斯最好别喜欢她，因为喜欢她的人总是在走歪路。

“去找他玩玩。”温蒂丢下一句话就往里间走去，蛇神再不情愿也不会阻拦她。

“托马斯，没想到你是亲王的孩子，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控诉一般的话干净利落地落在桌面上，托马斯听完一怔，印象里温蒂不会这么说话。

他摇摇头打断疑虑，慢条斯理地回答：“抱歉，当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你生气了吗？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补偿吗？”

真诚永远不会出错，温蒂顺着台阶下来，答应等他休息时一起去喝咖啡。

“你刚刚在忙什么？”

“我想改进坏死病抑制药剂，”托马斯大大方方地按着纸卷移到她面前，指着其中一行，“我记得你很了解草药，帮我看看这里可行吗？”

“你对研制药剂有研究？”你最好别吧，潜在乌鸦。

托马斯视线一转，拿出另一张纸卷：“只是感兴趣而已。这是之前这里的医师留下来的，我觉得想法不错，在这基础上改了一下。”

拿起纸卷快速扫了一眼，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还是需要试验……”

“骑士所的地牢里有一些死囚。”他没把话说完，但这句话出现在这里，不言而喻。

温蒂皱眉不赞同，她对此抗拒强烈，托马斯打消继续说话的念头，他转而聊起其它，问她在学院的课业如何、中央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不得不说和托马斯聊天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他说话不疾不徐，偶尔提起一些趣事，还会说一说自己看过的风景。

“你从小在米斯特城长大？”

“嗯，你有去过绿湖附近吗？以前湖边节庆很热闹……”

温蒂很快被他的话吸引，听得津津有味，而蛇神脸黑得像浸了墨，偏偏此时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不停和温蒂说话，想要她把注意力从托马斯身上移开，最后却都以失败告终，等温蒂反应过来时，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蛇神叫不动温蒂，就以人形出现在了医馆门前，他气势十足地冲进去，医师问他什么病，他理都不理就大跨步走向里间。

“先生，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医师追问他，脚步不停地跟在后头想要拦住他，可蛇神此时全身布满吃人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逐渐转响的声音让谈话的两人同时侧头向门外望去，蛇神一进来就见她们默契地同步动作，顿时更气了几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一对。

“我有事找你。”他克制住自己声音，不想吓到温蒂，可尽管他再小心，本能不是这么容易抵抗的。

“你……”他这样突然出现，温蒂是没想到的，被冷落而怒极的白蛇瞳孔竖起，全身警戒性地绷紧，好久没见他这么生气，温蒂一时兴起想要再逗逗他。

“我还有事呢，等会儿再找你？”

她作势转身继续和托马斯说话，蛇神眼中凝起锐利的光，似剑一般凌厉，他在温蒂身侧站定，话语冰冷，温蒂却在一瞬间听出了委屈，他说：“该回家了。”

他牵起温蒂的手，向外走去，手部肌肉根本没有用力，温蒂随随便便就能挣开，就算再怎么生气，他也不强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