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柔心中一震,不懂太妃这话从何说起。
“一次是你我初见之时,太子和太子妃联合蒙骗我,骗我去让陛下赐婚。”
这一次令柔知道,她那时就预感不好,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一次是澜儿告知我真相,我就急着到宫中陛下那里阐明,结果他不仅不追究太子,还拿着我递上的字条说你不贞。”
字条?什么字条?
太妃难以启齿,只得暗示道:“是你在施觉寺留下的那张,上面写着……”
令柔恍然,这时候才对皇帝第一次见她时那明晃晃的恶意有了实感,从前只浸在恐惧里,以为皇帝是不喜她撺掇赵彧送回两个嬷嬷。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谁能料想这样的好意会遭来祸事?
她心中感慨,面上却还带笑道:“您是好心,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后果。这世间万事,都是天意定好了框架,剩下的才由人力填补。况且这事情若是真有一个罪魁祸首,那也定不是你我。”
静太妃一下惊住,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样敢说!这和直指京中那两位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能这样想,也算是看得开,静太妃安慰自己,忽略方才令柔说的最后一句。这孩子已经过得够苦了,她就不再加入去添乱了。
“太子写了亲笔信递到这里来,我还并没有原谅他,若是他求什么旁的事情,我断不会答应。可他求的是保住你,我就必须要出手。”
太妃执起令柔一只手,轻拍她手背,示意她安心。
“此后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这处守卫齐备,无需担心旁的,若有什么短缺的衣食要记得提出来,有不满的地方不要憋闷在心里不说……”
太妃说得投入,说多了才发现自己啰嗦,小心看去,却发现令柔眼中并无不耐,听得还认真,脖颈向前微伸,不眨眼地直直盯她,像是只祈食的小鸟。
一时怜爱之心大起,不由伸手抚摸她颊侧。见她愣住,才发觉此举不妥,立即收回手也晚了,只好尴尬解释道:“见了你就想起澜儿,一时失了礼数。”
令柔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你不必成日闷在这院子里,过一个月等身体恢复些,就可以去稍远的地方游历一番。”
令柔轻咬下唇,难堪道:“您有所不知,我几日前难产,又接着连日赶路,有些下红的症状。”
这症状刚生产那日倒还不明显,路上发现时她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过了几日便能好,近来见实在没有起色才叫那几个稳婆来查探。
太妃讶异又心疼,这姑娘才刚到十七岁,怎么能受得住这样的苦楚?连忙问身边有无大夫女医,若没有就打算立即去请。
这句却由升云回复:“您不必忧心这个,我们带来不少御医和稳婆,他们说这是常见的症状,过个一两个月或许就能自愈。”
怎么带来这么多人?太妃这才意识到这一点,这处宅院中处处都是侍从护卫,照着她所见的这一处估算,整个约莫能有上千人。
提起这一点,令柔更尴尬,就仍由升云回答:“殿下担忧着这边安全,特意多派一组护卫守着,又怕良娣不适,各色服侍人等都准备了些,才组成了这千余人。”
这样解释,太妃就更觉奇怪。平州这地界,地处西南,不与异国异邦接壤,哪里有这样大的危险要防着?不会是担心她帮忙放走小姜吧?
这样想着也不显露,又多叮嘱几句就告退了。
令柔动不得身,太妃也令她千万不要再下床,便只能由紫云将太妃送出去。
眼看着那几道身影渐渐走远,又对一边升云道:“太妃送来那些,你都收整一番,看看有什么用得上的都摆出来。”
却见升云为难道:“娘娘,太子吩咐过,旁人送来的东西您用不得。”
“太妃也不行?她都能算是旁人?”
升云坚持:“除了殿下谁都不行,请您宽恕奴婢,殿下的吩咐实在不敢违背,殿下挑选的东西我们更不敢任意更换。”
不换便不换吧,令柔面无表情,她已经习惯了赵彧无边无际的控制欲,这人总有一天会疯到让她见不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