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良娣那边发动了,请您过去。”
林慧漪闻言一惊,令柔这才刚到八个月,怎么就无缘无故要提早发动?御医原本是说没什么问题的,原本预料的也是在一个月后临盆,殿下本也是打算在这几日就赶回来。
“今日是怎么回事?是良娣遇到谁了?还是接触了什么东西?”林慧漪第一想法是有人暗害,却又推不出是谁有这样的胆量和能力,能突破殿下的重重看护害她。
“白日里只有林夫人来过,同良娣待到午后便走了,旁的再无别人。”
林夫人是令柔亲娘林玉蝉,在女儿有孕后常来陪伴,但又碍于皇室规矩,不好住进来,只好每日白日来。
传话里听不出个什么,林慧漪稍稍整饬番,就向着那边赶过去。
“娘娘”
御医们在外间候着,见了太子妃匆忙赶来,立刻选出一位交待经过。
“良娣这一次凶险,民间常言‘七活八不活’有一定道理。八月正是胎儿体型庞大的时候,幸好良娣胎位不错,胎儿脚朝下头朝上,不过生产顺利与否还要看开指时如何。”
陈御医也是慌了,言语混乱,不过也能让人大体听个明白。林慧漪皱眉,没与他计较,只是寻一隐蔽处问:“为什么突发?是否有人作乱?”
“回娘娘,妇人早产是常事,倒也未必是因为旁的,更可能与良娣体质、胎儿状况等等有关。”
帷幕里阵阵惊叫打破林慧漪的沉思,又听稳婆在里头劝慰,告知她省些力气,留着等会子再用。
“派人禀告殿下了吗,姜家现知不知这事?”
“殿下那边寄了飞鸽传信,姜府那边却没法子传过去。”陛下不在京中,因此京城宵禁更严,绝不许夜半外出走动,姜良娣发动时太急,根本没人想得起来要往姜府送信儿,想起来时却也来不及了。
林慧漪眉头拧死,心中忧虑越来越重。太子收到消息、再急匆匆赶来,那至少也要一天一夜,姑母也要明日辰时才能过来。那么今晚,就真是只有她一个能做主的人了。
“多久了?”
在令柔压抑的声声哭叫中,林慧漪几乎喘不过气,无知无觉地度过不知几个时辰,手中帕子都快被搅烂。
“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还一直哭,究竟开到哪里了?”
“回娘娘,良娣年纪太小,盆骨还未发育完全,故而开指困难,现在才开到五指。”
五指?林慧漪没听懂,五指是什么?
陈御医比划了一番,约莫有茶壶壶底大小。
林慧漪看了都险些要昏过去,更不敢想令柔此刻的痛苦。
过一会儿又低声问:“要开到几指?”
陈御医犹豫,寻常产妇应当是要开到十指,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成,那么至少也要……
他将自己两个拳头并到一处,示意道:“至少也要如这般,是八指宽。”
“这怎么可能?”林慧漪失声惊叫,怕吓到令柔又压低声音道:“怎么能如此夸张?胎儿才有多大就要这般?”
“不是头出来就可以了,幼儿肩膀更难探出。”陈御医也一叹,不知良娣该如何平安产子。
着急也不管用,林慧漪只得冷静下来,但却不是她想平静就能做得到的。这时候竟然心里念起她平日里为了展示孝心抄的佛经来,她从不信这些,可现在不知该做什么,使不上力气的滋味让她难受。
一边念经祈福,一边悲哀人力无用。怪不得天下如此多寺庙道观,林慧漪心中苦痛,无助时求不得人,至少还能求一求神佛。
“呜……呜……”
令柔嘴被堵住,可还是忍不住发出低泣声。
“开到八指了,良娣您坚持住,很快了,很快了!”
又过了几瞬,屋里还是没别的动静,林慧漪立时慌张起来,责问陈御医道:“你不说八指足够了吗?为什么还不行?”
陈御医擦干头上细汗,禀报道:“见头了,已经见头了,方才臣进去看过,果真是卡到肩膀处出不来。”
又跪下请示:“请您给个主意,若是到了那时候,是保大还是保小?”
林慧漪才刚卸下把冷汗,闻言又是汗毛直竖,惊诧道:“不是已经成功开了八指吗?怎么还要问这样的问题!当然是要两个都保住,任何一个出事都不行,孩子大人都必须安稳!”
他们是走到门外说的,这话当然不能让里头听见,只好悄悄议论。
陈御医却不答话,而是带着其他几位御医一同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