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心思玲珑,儿时家中变故,使她更早看透世态炎凉,对人情冷暖分外敏感。
此前见过瑞王几回,总觉得这位小姐的未婚夫婿虽是一派温润君子的模样,实则疏离冷淡,叫人难以亲近。
此次,她虽未曾同行亲历厮杀,却也知晓小姐在途中遭遇袭击,心焦担忧,恨不得代她受这惊险之苦。
可事已至此,她反倒生出几分别样的念头——此番变故,或许……瑞王对小姐的态度,已有几分不同?
红叶轻叹,女子之身,本就不易。
小姐虽是沈家独女,身份尊贵,可若真嫁了个冷情夫君,纵使家世显赫,终究也是后宅蹉跎,年年岁岁,难免孤苦。
她只盼小姐这一生,莫要困于无情冷院,枯守寂寥光阴。
夜深,沈秋辞久违地失眠了。
她倚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月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
她曾以为重来一世,便能拨开迷雾,直至真相。可如今,她却觉得一切愈发模糊。
莫非,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南柯之梦?
待她醒来,已是阴曹地府,而此番种种,不过是死前的幻游?
抑或,前世今生,只是沈家女一场漫长的梦魇,任她如何挣扎,都终究醒不过来?
思及此处,她不禁失笑,竟觉自己愈发多思多虑,连这些荒诞的念头都浮上心头。
她忽而蹙眉,心神一敛,脑中忆起那日魏贞送来的,目前正静静躺在书房的木匣。
那里放着有关宫中的旧事的物什。
也是。。。。。。魏贞带来的线索。
她眸色一凝,不下做了决定。
如今嫁入瑞王府已经是定势,赵怀霁对她还有所隐瞒,赵砚行与她交易,魏贞又起杀意。
她还摸不透赵长宴的心思。
周围群狼环伺,沈家恍若飘荡之舟,在激流中毫无方向的打转。
父亲似有隐瞒,不与她多说。
但她不愿意坐以待毙。
月光影影绰绰地洒落在书房前的石板阶上,沈秋辞蹑手蹑脚地摸黑进入。
手指缓缓沿着书架摸索,忆起当时木匣子的位置,最终摸到在一个硬状木质物上。
她屏住呼吸,借着月光,将匣子缓缓打开。
厚厚一叠账册,整齐码放,封条上印着户部的印章,赫然写着——“军饷拨款”四字。
她眉头微蹙,心跳莫名加快,迅速翻开账册。
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数字跃入眼帘——
先帝驾崩四年前,下令调查江南漕运军饷亏空,发现数万石军粮失踪,实为宦官、盐商私运海外。
她屏息凝神,继续翻看。
后三四年间,均有某些军饷拨款的记录,但商路与盐税收入却逐年减少。
她定睛一看,这些调拨的款项并未在正常账目中显现,而是被巧妙地藏匿在各种琐碎开销之中。
若非仔细查阅,根本难以发现其中猫腻。
这军饷拨款的运作方式……极其隐秘。
沈夫人曾教过她如何看账目条目,虽然她算不得精通,但这些手法——
分明是在掩盖什么。
这些账册,沈家应有所参与。
她心中隐约有了一丝猜测,但那猜测却十分吓人。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