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恰是太后娘娘六十寿诞。
一大早,天还未亮,安宁便被自家亲亲娘亲亲自从被窝里挖出,一番洗漱打扮后,等娘俩再出门儿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不远处,杨爹连同面色激动的杨婉早已等候多时。
视线在二人格外相似,又同样明妍不可方物的脸上微顿了片刻,杨大小姐面上笑意微收。待出门儿时,却是往前一步,径自上前,连同一旁的林氏一道,殷切地扶住了自家祖母的胳膊。
本来还想开口唤人的俞氏面色微僵,安宁同一旁的杨小弟对视一眼,忙一前一后揽住了自家娘亲。簇拥着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娘亲,快来,外头都要冷死了!”
紧紧捂着手里的羊毛捂子,杨小弟一脸可怜巴巴。明明长着一张明艳至极的小脸,如今这模样,却活像是冻秃的小斑鸠。
还是被硬生生抹地五彩斑斓的那种。一旁的安宁同样眨巴着大眼睛。
瞧两人这模样,俞氏忍不住噗嗤一笑,本就是心大之人,早前的不乐瞬间便没了踪影。
一旁的杨父轻咳一声,伸手将人扶了上去。
不多时,两辆马车便一前一后往宫中驶去。
不远处,亲眼瞧着一家子离开,春彩眼中泪流的更凶了。
一家三位姑娘,又是太后娘娘寿辰这般大的事儿,偏大姑娘,三姑娘都去了,独独只留二姑娘一人。
这不摆明了自家姑娘不受重视吗?
“太太这也太过了吧,呜呜呜……”
西小院,瞧着这会儿了,还在一刻不落习字的自家姑娘,不知内情的春彩忍不住呜咽道。
“什么太太,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分明是父亲大人的意思。这么些年来,我同弟弟的事,除去公中一应用度外,嫡母何时插过手?”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将最后一笔落下,杨媛此刻面上已是无悲无喜。
失望吗?自是有的。只此刻,倒也没那般意外罢了。
涉及三妹,纵使玄而又玄,丁点证据皆无又如何?哪怕有万中之一的可能,被舍去的也只有她,也只会是她。
就像父亲书房内,早前她那般喜爱的笔洗,无论她眼巴巴地看上多少次,熬红了眼绣多少件荷包,写下多少符合父亲喜好的诗词。都不及三妹轻飘飘来的一眼。
明明那般不喜文墨的人,只随口的一句图案好生有趣,就能叫父亲眼也不眨的舍下心中爱物。
强忍着将心头的酸涩咽下,杨媛嗤笑一声,手中羊毫笔触落在地,出叮咚的响动声:
“怕是只等这风口一过,等待你我主仆的便是在寺庙庄子孤老终生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