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白也很纳闷,宋瑾对于这里头的规矩不懂也就罢了,怎么对贞节牌坊和寡妇那么感兴趣呢?
她不会。。。。。。
季舒白盯着宋瑾那张脸看,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样子啊,应当干不出弑夫那种事吧?
就在季舒白怀疑宋瑾将来会不会弑夫的时候,宋瑾已经翻到下一个案子了,这个案子她更感兴趣了,因为那是一个独生女的案子。
案子的起因是族人状告外嫁女,不能继承田产,但是外嫁女出示了一份契书,正是祖父生前所立,宋瑾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份契书,恨不得把它背下来。
只见契书上写着:二十七都立批遗父朱廷鹏,因次男世学早丧无嗣,只有一女名酉英,身今年老,将土名坑底租壹拾砠零十斤,批与酉英,以为遗念。立此批遗存照。
下方明确写着年份以及三位见证人,宋瑾将字眼落在那个“租”字上,这是将租金给了孙女,但田产并不归于她,只是享有租金,但不能处置土地。
换句话说,只要她活着,这块土地的收益便与族人无关。
宋瑾快速地翻阅起来,企图找到女子继承田产的契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批田产为奁,结果一细看,居然是批在女婿名下,夫妻二人共同管业。
“唉——”
宋瑾长长地叹了口气,引得季舒白问:“怎么了?”
“没什么。”
宋瑾没有将真实想法说出来,毕竟她的想法在二十一世纪也是要被男人围剿的,何况是这以男人为尊的大明了。
她默默翻看着案卷,看完手中那叠还不够,又跟季舒白要了一些。
虽然始终没有找到女子继承田产的案例,可是却结结实实地见识了这大明契文的多样性,那叫一个五花八门的,看的宋瑾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接下来几日,宋瑾便没再出门折腾,日日拿着案卷翻看,正所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可也只有知法了,才知道如何钻空子不是么?
这件事是青杉率先发现的,宋瑾从前的表现从来不是爱读书的样子,却偏偏对那案卷兴趣颇大,这引起了他的疑心。
“大人,你不觉得那陆姑娘有点问题么?”
“什么问题?”季舒白忙着,这几日宋瑾又安静,他自然关注的少。
但青杉就不一样了,日日看着宋瑾埋头案卷,忍不住给季舒白提醒。
“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她是要一个人独吞那老陆的家产?”
季舒白抬头来问:“那老陆还有其他子女么?”
“好像没有了。”
季舒白轻笑一声:“一个家奴,你指望老陆能让她继承什么?”
青杉想了想也是,哪个家奴腰缠万贯,诸多田产的,可是宋瑾怎么对继承那么感兴趣呢?
他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然而宋瑾的脑子停不下来,满脑子想的都是,到时候她若是成亲应当如何,若是不成亲应当如何,嫁妆要怎么办?
想到最后,她想到了一个最适合自己的法子。
招婿。
老陆只有她一个女儿,那么招婿是最合理的,而她最好是找个年轻帅气无能的,直接立个卖婚书,表面为婿,实则奴仆,乖乖听话,让家里有个男人杵着就行。
这样一来,家中她便还是老大。
宋瑾规划好了自己的路线后觉得自己实在聪明,忍不住在桌案后头笑了起来,那笑容落在青杉眼中,不禁打了个哆嗦。
实在瘆人。
就这般,日子到了五月十五日,宋瑾要跟着季舒白去高策家赴宴了。
宋瑾提前跟着青杉去将那身远山紫的直身衣取了回来,手指搭在雪白的护领上,宋瑾欣喜不已。
曾经无比嫉妒的东西,终于也到了自己手里了,一高兴连帽子都另制了一顶,这次换成了玄色唐巾。
这一套穿下来,倒真有几分读书人的样貌了,只是身量小了些,看起来有几分弱书生的样子。
出发前,季舒白看着她那一身,笑了笑道:“不错,有几分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