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刚从外面收到消息,父亲与姨娘为该不该出席韩千君的婚事大吵了一架,姨娘的意思父亲必须得来,不仅要出席韩千君的婚宴,还要趁此与国公爷修好关系,好带着六公子回到府上,不用再出来了。
可二爷抹不开那张脸,被蒋氏逼烦了,便又提了那句老话,“当初出来我是为了谁?”
从公国府出去后,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蒋氏不信他感受不到,就他的那点俸禄,不够他上一趟酒楼开一场诗会。
每日的花销入不敷出,家里稍微大点的开支都从她的箱柜里往外掏。
他倒好,吃要吃好的,用要用好的,还扬言不能比之前在国公府过得差,如此下去,那些老本又能坚持多久?
一说起他升迁之事,二爷便道:“放心,我的面儿他们还是会给的。”
以往有国公府的底子撑着,掩盖住了二爷身上的不自量力,在外面住了一个月,蒋氏受不了,他有面子吗?
官场上哪个不是势利眼,知道他与国公爷闹了矛盾,个个狗眼看人低,谁还理睬他?听他又提起这话,蒋氏实在受不了了,怼道:“妾让您出来了吗?是您自己非得死要面子活受罪,认不清自己的本事,觉得国公爷羞辱了您,怎还怪在妾的身上了?”
二爷不敢相信那番话是从一向善解人意的蒋氏嘴里说出来的,一时怒火攻心,脸色都青了,手指头指了蒋氏半天,一巴掌下去,把蒋氏半边脸打肿了,打完了极为失望地道:“我以为你是最懂我的人,原来也是个势利的货色…嫌我没本事,好啊,那你再去找个有本事的男人…”
蒋氏意识到自己捅了马蜂窝,可为了自己儿子的将来,她顾不得那么多了,没去哄二爷求他的原宥,而是派了身边的丫鬟找四娘子求救,让她想法子,无论如何也要把二爷和六公子接回国公府。
她能想出什么法子,没爹没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姑娘可是贵府上的四娘子?”
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道男子的嗓音,四娘子一怔,猛地回过头,便见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男子,立在穿堂内的芭蕉叶下,对她拱手行礼,态度客气地道:“久闻四娘子芳名,不成想今日在此偶遇,贸然与姑娘搭讪,许某唐突了。”
国公府刚办完喜事,府上来往的客人多,遇上个不认识的,四娘子也没觉得奇怪,但听他说认识自己,好奇地问道:“你是谁?”
“某姓许,单名一个钟字。”
四娘子一愣,心头跳了跳,“可是宣平侯府许家的那个许?”
公子道:“正是。”
被堵死的一条胡同,突然见到了光明,宣平侯府虽比不上辛家如今的势头,可门第也不低了,四娘子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如此好事,伸手拂了拂额前的发丝,羞涩地问道:“许公子来府上是找哪位兄长?”
“许某适才会见了世子爷,回来路过此处,正巧遇见了四娘子,一时被四娘子的风姿折服,斟酌一二,许某到底还是唐突了四娘子…”
十几岁的小娘子,谁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四娘子扭过去半边身子,“许公子是要回去了吗,可认识路?”
许公子愣了愣,忙摇头道:“许某头一回来贵府,府邸太大,容易迷路,若四娘子方便,还请四娘子为许某指个路…”
——
新人今日回门,府上个个的目光都在韩千君身上,没人注意到四娘子。
那头韩千君带着辛泽渊已经到了国公爷的院子,人还没进来,便听到了国公爷的说话声,“你不成家可以,我和你母亲也没逼你成亲。”国公爷嗓门突然一提,“可你去盯着人家一个小姑娘看了一炷香,是什么意思?”
什么盯着人家看了一炷香?
韩千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门前褪了靴,与辛公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世子纠正道:“是半盏茶。”
韩国公深吸一口气,这是半盏茶和一炷香的问题吗?是他一个大男人,跑去女眷的院子里,盯着一个小娘子看,与看了到底是一盏茶的功夫,还是一炷香的功夫关系并不大,国公爷想起自己小舅子那张黑脸,头就开始疼了,若是老二老三,他早就开骂动手了,偏偏是一向老成懂事的老大,打下不了手,骂下不去嘴,“你自来稳沉,做事从来不用我和你母亲多说,你就算再喜欢人家,你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
世子无奈闭眼,“儿子已经说过了,是去认人。”
“那你认出来?”他还不耐烦上了,国公爷怼道:“如今知道她是谁了?”
世子爷不吭声。
“她是你舅母娘家的侄女,唤你一声表哥。”国公爷看了一眼揉着脑门心的夫人,又回头问世子,“你说怎么办?”
“儿子去与舅母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