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的同情心刚起来,又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阮嬷嬷,你同郑氏说,她要是敢对辛公子不客气,我定不会罢休。”
郑氏嘴角一抽,仅有的一点同情心荡然无存,抬起来的脚步又挪了回来,转身便走,“房门打开,让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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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两个时辰不到,突然被放出来,韩千君还有些不敢置信,风风火火地跑去找韩国公撑腰,可韩国公这回连头也没抬。立在自己夫人身后,手中正拿着一把梳篦,慢慢地、轻轻地,一下一下…替她梳着头。
韩千君观了他半天动作,心都被熬死了,忍不住开口问:“父亲,你就没有想说的吗?”
韩国公总算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听你母亲的。”
韩千君一愣,急着道:“父亲,你不是一向最英明吗,今日怎就糊涂了,是不是母亲蛊惑你了?”
“胡闹。”韩国公没好气地道:“她是我夫人,怎么就叫蛊惑了,倒是你,好好动动你的脑瓜子,别什么人都相信,你对那位辛公子知根知底了?”
“孩儿知道。”韩千君道:“他名叫辛泽渊,字子京,家主张家私塾,手底下有二十多个孤儿学子…”
韩国公头一次直观感受到了自己闺女的傻,恨铁不成钢地问道:“那你知道辛家大公子叫什么名字吗?”
“我管他叫什么名字。”韩千君觉得自己嘴巴都说麻了,“孩儿敢对天发誓,辛公子真的很好,待父亲见了便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到夏季为何雷雨天多吗。”韩国公冷嗤道:“发誓的人太多。”
韩千君:……
原本以为无论如何,父亲是会站自己的,谁知道韩国公临时倒戈,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该怎么办。
韩千君从不是个认输的人,“行,你们等着,等我把人带来,让你们好好看看,他比不比得上辛家那位状元郎。”
韩国公被她的豪言壮语逗乐了,看到她怒气冲冲提着裙摆冲出去时,还嫌热闹不够大,拱火道:“好,我等着。”
韩千君被气得一哽,出去后赶紧问鸣春,“辛公子还没来吗?”
同样没见过辛家大公子的鸣春,急得摇头,“没,奴婢问过了,今日除了辛家媒人登过门,再也没有旁人了。”
辛公子不可能食言,必然是韩国公夫妻俩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把人拦在了外面。
这个时辰点出去找人已来不及,且郑氏把府门守得固若金汤,她也出不去,只能在心中期盼,盼他的辛公子能不惧威胁,勇敢上门。
可等了一个午后,天色都快等黑了,也没有等来她的辛公子,倒是等来了辛家大公子。
郑氏亲自去她的小院子请人,问她出不出去见人家,韩千君梗着脖子道:“不见。”
郑氏:“不后悔?”
韩千君觉得奇怪,她后悔什么,道她与他们一样肤浅。
她的爱,坚贞不屈。
郑氏没勉强,派小厮给她送了几只漆木箱,“辛家大公子亲自送来给三娘子的,还请三娘子亲启。”
谁稀罕他东西了?韩千君语气一点都不客气,“他当自己是谁,凭什么要我打开,拿回去,顺便告诉他,我已心有所属,让他另择所爱。”
小厮传话时,韩国公也没让他避讳,当着辛家大公子的面,把韩千君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到了。
屋内不知情的人都捏了一把汗,以为辛家大公子听完会愤然离去,谁知他竟没半点怒意,客客气气地与韩国公下了一盘棋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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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府上,个个都以为韩千君疯了,好好的状元郎不要,非要嫁给一个穷书生。
二夫人与二爷闹了一场后,这几日反倒想明白了,不再去讨好二爷,也不管他今夜歇在了哪个妾室的房里,自己一个人过着,听说了消息后,只觉如死水一潭的日子终于有了别人的热闹看,忙让二娘子去劝劝,“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你去劝她,万不能糊涂。”
蒋氏比二夫人更激动,尤其听说大公子被拒后,依旧在府上留了一阵,心头的小算盘更不加掩饰,也派了四娘子去劝,细声嘱咐道:“自小你就捡她剩下不要的,这回,就看你造化了…”
两人到了明月阁,全被韩千君拦在了房门外,“我不需要谁来劝,我想要什么清楚得很,也不需要谁来安慰,我又不可怜。”
韩千君谁也不见,一人待在屋内,绞尽脑汁想着解决的法子。
往日她能扳倒郑氏,是因为韩国公站了自己,如今韩国公倒戈了,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与其抗衡。走投无路之下,写了一封求救信给姜家大娘子姜姝,让她先把自己弄出去再说。
然而姜姝并没有出手相助,只回了她一封信。
韩千君拿到信函,翻来覆去地把那张纸看了许多遍,确定信上只写了两个字:“面圣。”
且怎么看那字迹也不像是姜姝写的,倒像是个男子所写,字迹潦草如剑花飞扬,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