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
半炷香后大爷摔着袖子从里面出来,要去穿靴,却没见到自己的靴子,转头一看已被踢下了跺踏,左右一只各躺在底下的青石板上。
大爷气得回头冲屋里大喊一声,“哪个混账东西踢的?!”
屋内辛泽渊和辛夫人听到了,没做声。
沉默了片刻后,辛夫人才看向辛泽渊,“你告诉我,从扬州回来之后,到底在忙什么?别给我说,你去了铺子,我已打发人过去问了,这些日子,你鲜少光顾。”
辛泽渊没正面回答她,扫了一眼屋里的一堆箱匣,“辛苦母亲了。”
那倒确实辛苦,辛夫人对他扬头示意旁边的一箱货物,“如今你可值钱了,陆家愿意出价五万两黄金买你的婚姻,今日这一箱仅是见面礼。”
辛泽渊没想起来是谁,“陆家?”
辛夫人提醒道:“陆明成。”
辛泽渊想了一会儿,轻声道:“不好看。”
辛夫人:……
“那卢家的姑娘生得倒是绝色,怎么,你又嫌弃人家哪样?”
辛泽渊转身去端木几上的茶盏,应道:“儿子没觉得。”
还不够好看,他要找天仙?辛夫人没了耐心,一与他说起这个事,每回气血都会涌上来,“外面人人都道你眼睛长头顶上了,我看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今年多大了,二十三…”
辛夫人以为他又要逃之夭夭,谁知这回辛泽渊没走,沉默了一阵,放下茶盏后,突然同辛夫人道:“母亲,我给你娶个官家儿媳妇回来,如何?”
官家姑娘?
辛夫人愣了愣,抬手指向右侧一列箱匣,“有啊,这些都是朝中官家之妇送上的贺礼。”
先前辛家乃商户之时,但凡有点地位的官家姑娘,若非走投无路,断不会愿意嫁入辛家,如今辛家老爷子恢复了太傅的身份,辛家不再是商户,辛泽渊又乃辛家长孙大公子,才貌钱名一人占着四样,吃香着呢。
辛夫人把一旁的礼薄名册递给他,“你瞧瞧,喜欢哪家姑娘。”
“不是这些。”辛泽渊没瞧,抬屁股走人,“天色不早了,母亲早些休息,儿子去给祖父请安。”
叨叨了这么多年,他回回一句‘随缘’便了事,今日好不容易听他主动说要娶人了,辛夫人哪能放过机会,起身道:“既不是这些,必是你心中已有了人选,告诉我,哪家的,母亲替你去说…”
“不急。”
辛夫人:“怎么不急…”
“明日揭了榜再与母亲说。”说话时,辛泽渊的身影已走出了屏风外。
辛夫人今日把他叫回来,便是想赶在明日揭榜之前,问他有没有想要联姻的门户。辛家拒绝了皇帝的赐官,选择以科考的方式踏入朝堂,不出意外,榜上必定有他辛泽渊的名字,待名头一出来,登门的可就不只这些。
辛家这些年择儿媳,不像旁的家族那么多讲究,自己淋过雨,便不去苛刻旁人,更不会追逐名利和地位。只要辛家的儿郎喜欢,就算对方是个烧火的姑娘,明儿府上也能替两人办上一场体面的婚宴。
可如今到底是重新踏入了官场,辛泽渊的婚姻便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关系着许多。
既然他心中有了人选,便知道该怎么办。
辛夫人作罢,唤管家进来,把屋里的东西抬进库房,再挑选同等的货物,照原价给对方送回去。
辛家以书香世家立世,即便以后做去了生意,也从不会占人便宜,更不会拿人一分一毫。
—
翌日一早,国公府像沸腾的开水热闹了起来,府上三个房里的公子爷早早便起床,吵吵闹闹地陪着三公子看皇榜。
国公爷夫妻也派了府上的小厮去打听消息。
早膳时,几个房内的长辈都挤到了国公爷夫妻的院子里,时不时问一声进来的仆人,“怎么样了,人回来了没?”
就连一向只关心自己这顿吃什么,穿在自己身上的衣裳值多少钱的老夫人,也开始追问,“几步路的功夫,报个信用得着这么久?韫哥儿到底中了没,有没有排在薛家前面…”
国公爷觉得她也太小看了自己的儿子,“母亲放一百个心罢,我韩家的子孙,还能不如薛家那些鬼迷日眼的龟儿子…”
在朝堂上韩薛两家要面子,不能明着骂街,背地里怎么骂,全凭自己的自由。
这一句话骂得老夫人心里很舒坦,“可不是,那薛家人个个尖嘴猴腮,瘦得像没吃饱饭…”
郑氏默默地听着,这母子二人唯一对付的地方,大抵只剩下了对薛家的同仇敌忾。
“季婵,昨夜没歇息好,怎打起了瞌睡?”国公爷突然一嗓子唤来,坐在尾巴上的韩千君,快要点到胸膛上的下头,一瞬抬了起来,只见两只眼圈黑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