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没面了!”
林承嗣正满心欢喜地想着年夜饭的饺子,听到沈玉莲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可置信。
他匆忙几步,跨到面缸跟前,脑袋使劲往里探,只见面缸底部空空如也,比狗舔的都干净。
“臭女人,家里没面了你怎么不早说?”林承嗣猛地转身,脖子上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冲沈玉莲怒吼。
沈玉莲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嘴巴一撇,说道:“你又没问我,自己长眼睛不会看呐?”
说完,转身就想往外走,她心里还惦记着去找老爷子呢。
林承嗣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扯了回来,恶狠狠地说:“你去弄饺子馅,酸菜和油渣剁巴剁巴就行。我出去借面。”
说罢,在厨房一阵翻找,抄起一个粗瓷大碗,大步流星地出门了。
大过年的,整个屯子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里,可林承嗣心里清楚,这年头白面金贵,借面可不容易。
他在寒风中缩了缩脖子,心里琢磨着,还是去堂哥林承良家碰碰运气吧。
虽说他对荷香的事有些不地道,不太想面对堂哥一家,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除夕这天,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也在为林家的遭遇默哀。
别家院子里,大人小孩忙进忙出,欢声笑语不断。
可林承良家的院子,却像被一层寒霜笼罩,冷冷清清,毫无过年的热闹气息。
张丽华坐在炕沿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眼泪止不住地流,打湿了她的衣襟。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嘴里喃喃自语:“我的孙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她的脸上写满了憔悴,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往日里的精气神早已消失不见。
林承良坐在一旁,双手抱头,身子微微颤抖。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荷香摔倒的画面,心中满是悔恨。
“都怪我,要是我那天多注意一点,要是我能早点拦住他们……”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老林背着身子躺在里屋的炕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院门外,只要天塌下来也不知道愁为何物的傻儿子正在和一群小孩子,在开心地放鞭炮。
一群开心的小孩子,手里拿着火柴,和一些零散的,从家里鞭炮里抽下来的一个红色小鞭炮围在一起,开心玩耍。
院子里,偶尔传来“砰”一声响,接着就听到傻儿子开心的傻笑声。
往年,院子里还会响起念香和忆梅的开心笑声。
以及荷香和孩子们的嬉笑声。
两个小丫头的笑声,好听得像是银铃一般。
每次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张丽华和老林都会开心地围上去。
可现在,再也听不到两个孙女的声音了。
张丽华双眼无神,眼泡子都哭肿了。
泪水顺着面颊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衣裳,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个流掉的男娃,泪水越发汹涌。
这个新年,对她来说,不再有期待,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失落。
老林翻了一个身,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