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苏氏也不好过,从上房出来,没走多远人便晕倒了。
请大夫来看,只说是暑气。
苏氏睡着也是惶恐不安,一会儿梦见梁氏质问她贪污,一会儿是曹广宥要休妻领娶。
醒来,浑身被汗水湿透,苏氏大口喘气,喝了两口茶,见屋里点着灯,便问:“三爷回来了?可用饭了没有。”
丫头犹豫了片刻,看了眼外头答道:“爷在王姨娘屋里,说才下了雨,去外头看萤火虫。”
苏氏冷笑两声,夫妻多年,曹广宥对她却是如此冷漠,病中连多问一句都不肯。
枉她费尽心思从公中吞没银子,为了日后分家出去一家子也能过上好日子。
她在为日后生计,不惜得罪婆母,曹广宥可曾为了她们母子着想?
想到这些,苏氏不禁心灰了大半。
“太太,四太太来了。”
正在生闷气,苏氏回过神来,命人快请。
珠帘作响,但见云絮在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进来。
“这么热的天,四弟妹怎么过来了,来人,拿冰镇的西瓜,葡萄酒来。”苏氏撑着沉重的脑袋起身,一叠声地吩咐道。
云絮按住她,让不用忙,“吃过饭来的,嫂子可好些了?怎么没去请御医。”
苏氏面露苦笑,让丫头拿来醒神的膏药贴在太阳穴上,头晕这才缓解了不少。
“咱们家女眷只你和婆母才能随时请御医,我,外头奉承叫一声国舅夫人,谁不知道我们三房是庶出。这品阶也不够请御医的。”
云絮闻言,赶忙让人拿了自己的帖子去请御医,又想起家中还有祛暑的丸药,命人回去拿些来。
苏氏似有感触,也不与云絮客套,目光落到云絮的小腹上,道:“你比我命好些,我进门头一年便有了身子,虽说没生下来,后来得了一对儿女。虽有身子和生孩子后,家中添了好几个小妾,好歹在曹家,是站稳了脚跟。”
云絮过门时日不短,膝下只一个女儿,还不是云絮生的。
难得家中上下都无人理论,连婆母也十分照看云絮。
“你这会子过来,想是老四不在家?”苏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问道。
云絮神色淡淡的,虽和往日一般,但眉眼处的忧虑却还是表露了心思。
苏氏让丫头们都去外头,她们要说体己话。
“好妹妹,虽我一向不服你,到底咱们是同病相怜的。”苏氏说着,伸手揉了揉额头,又让云絮替自己倒了些水,喝下才觉痛快不少。
“老四虽混账,好歹也是真心敬重你。身边只两个小妾,一个养在外头,好歹就是再宠你也是看不见的,不比我。”
苏氏说着,不禁红了眼圈。
云絮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出来,“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自进门便知道爷身边姬妾不少,当时尚且不在意,如今自然是更不在意了。嫂子是病中多思,快别多想了,婆母对你我都是一样的,等好了家中还等着嫂子操持呢!”
苏氏轻轻咳嗽两声,头靠在软枕上,叹息一声随即握着云絮的手,哽咽地道:“妹妹,我知道我从前做了很多混账事,对不起你。还请妹妹看在我这么多年当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往后对嫂子网开一面。”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云絮满脸动容,反握着苏氏的手,“嫂子当真病糊涂了,这话从何说起呢!嫂子当家辛苦,劳苦功高,日后分府另过婆母和公爹必定会优待的。”
说罢,又补充一句,“何况三爷自小在婆母跟前养大,如同亲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