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二人都各自忙碌,一个忙着接手暮商宗,一个忙着开设阳春医馆。
婚后,夫妻二人虽聚少离多,却从未相互埋怨。
可自从萧夫人生病,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念淑曾收到秦方礼的来信,彼时她便抽空回了一趟暮商宗。
只是那晚夜色深沉,她行色匆匆,无人注意到她的身影。
那时的萧夫人卧病在床,卧房内满是她剧烈的咳嗽声。
“你怎得回来了?”萧夫人半倚在床头,神色间带着几分诧异。
她知道秦念淑一心扑在阳春医馆的事务上,况且暮商宗也有自己的医师,实不想无端耽误秦念淑的时间。
“我不放心。”秦念淑脚步急促,转瞬便来到了床侧。
其实,她与萧夫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亲昵,平日里碰面也仅是简单寒暄几句。
但无论如何,萧夫人是萧旻的母亲,就算只是寻常百姓,她在得知对方生病的消息后,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咳了三月有余?”
秦念淑一边轻声询问,一边将脉枕往前推了半寸。
萧夫人如今腕骨嶙峋,尺脉沉涩如刀刮竹。
她的指尖刚要移向关部,忽然察觉到皮下有细微的震颤。
这是阳春门独有的“九宫探脉术”,能探查出常人难以察觉的脉象变化。
秦念淑阖目凝神,缓缓伸出三指,自太渊穴逆流而上。
当触碰到厥阴经交汇处时,她的指腹骤然一阵刺痛。
这脉象,她并不陌生。
去年在东宁城的医馆出诊时,那个咯血而亡的盐商,身上便是这般阴冷的脉象。
“得罪了。”秦念淑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医者的谨慎与歉意。
她将掌心悬在萧夫人右乳上方三寸之处,刹那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待要仔细探查,触手之处硬如卵石,边缘参差不齐,好似尖锐的岩棱,这正是“乳岩”之相。
秦方礼曾在信中提及,萧夫人的病状疑似痨症,郎中开的百部、麦冬等药材都不见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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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秦念淑心里清楚,这绝非痨症。
是七情郁结,毒火凝滞而成的岩症。
“是不是已无药可医?”萧夫人虚弱地开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
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最近独自一人时,常常在迷迷糊糊间忆起年少时的趣事,还有那些因妒恨而犯下的过错。
秦念淑无言,岩症确实难以治愈,她所能做的,只是缓解萧夫人身体上的痛苦,尽可能地延长她的寿命。
她不能说一些不负责任的安慰之词,虚假的希望有时候也是一种伤害。
那晚,她给萧夫人留下一张药方后,便在夜色的掩护下匆匆离开了。
后来,萧旻时不时地在信中向她提起阳春门那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秘术,言辞恳切,希望她能出手救治自己的母亲。
但都被她回信拒绝了。
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起死回生的秘术。
万物生长,皆有法则。
违背法则,必遭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