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叶雅芙则又往杜老太君身边去,挨着她坐,并紧紧攥握住她手:“外祖母您放心,我们这么多人在呢,定会把一切真相都弄得水落石出的。”
杜老太君则眼眶含泪,手反握住叶雅芙手,哽咽说:“如今咱们一家都很团圆,就差你娘了。你说,若你娘还在,那该多好。”说着,便呜呜咽咽的,竟哭了起来。
见老人家如此可怜的受着思女之苦,叶雅芙也不忍心,竟跟着垂泪。
可她除了说些鼓励的话、除了陪着她老人家,也不能说别的。
那边,安国公悄然走到吴兆省身旁,把他叫去了外头说话。
吴容秉见状,也默默跟了出去。
到了外间,只听安国公问吴兆省:“当年……小妹之事可否有可能出现差错?有没有可能……小妹其实没死?”
吴兆省一时没答这个话,只是久久的静默住。
他在认真回想着二十年前的一切。
待得完全回想起来后,这才认真着回答说:“没可能。娘子是病死在我怀里的,是我亲眼瞧见她咽下的最后一口气,也是我亲手为她下葬的。”虽然吴兆省也无比希望发妻当初其实没死,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当时就是死在他怀里的。
原本还抱有希望、悬着的一口气,在听到这个话后,泄了下来。
安国公只点点头:“知道了。”
吴容秉静立一旁,只见他微垂眸,似是在深思什么。片刻后,便又抬起头,朝舅父和父亲走来。
“或许……该派个人回富阳去看看。虽然事后多年再开棺验尸乃不孝,但为母亲……不孝也就不孝了。”
这件事,还真得吴容秉亲自回去一趟。
但朝堂上的事……
安国公道:“你安心回去办这件事,朝堂上有舅父在,谁也不会为难你。”安国公说,“明儿一早你亲自去向陛下请个假,就说……就说如今已经认了外祖一家,且父亲兄弟都在京城,不好叫母亲尸骨独留老家。此去……是想去母亲坟前探望,再则,把母亲灵位从老家带回京中,以全外祖母老人家的思女之情。”
如今朝中,吴容秉很受倚重。所以,他轻易是离不开的。
但若是为这桩事而去,天子念着旧日时同小妹的情分,肯定会同意。
何况,还搬出了母亲老人家。就算陛下仍不应允,太后那里也是会劝他的。
吴容秉颔首:“是。”
次日一早,吴容秉照着舅父安国公所说去天子跟前请辞半年。天子略思忖片刻后,倒是答应了。
“但不需要半年,朕给你四个月时间。”
吴容秉说半年,其实也是把时间说宽裕了。所以,天子说四个月时,吴容秉也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天子同吴容秉母亲也有很深厚的少时情谊,若非慧娘当年走丢,说不定如今的皇后就是她。
虽说那时候都还小,是两小无猜的年纪,天子对慧娘也无男女之情。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且慧娘走丢时他又记事,感情自然不一样。
“好好为你母亲处理好后事,朝堂中的位置,朕会一直为你留着。”
身为天子,能给一个臣子这样的承诺,算是臣子莫大的荣幸了。所以,吴容秉立刻颔首道:“多谢陛下对臣的厚爱!”
天子笑着,抬手轻轻拍上他肩膀,似闲谈般说:“朕信任你,是因为你的品性。朕对你委以重任,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才干,也有一心为国、为民,一心要干成事的态度。容秉,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
身在皇室,自不比寻常人家兄弟姊妹之间多有亲厚。
皇室子弟,自争权夺势的多。如今天子正值壮年还好,可随着时间流逝,下头皇子们一个个长成,而天子也渐渐年迈,到那时,将会又再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夺嫡大戏。
当今天子,便就是从这样的血流成河中一路杀伐而来。
他太知道结党营私的危害,也太需要一些中正耿直的纯臣了。
如今之所以器重吴容秉一干人,除了因为他是亲戚,且也有才华外,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心为自己办事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为朝廷办实事上,用在了正道上,而不是只一心想着巴结谁、投靠谁,以后稳固自己地位。
从皇宫出来,吴容秉立刻回了家。
而此刻家里,叶雅芙已经为丈夫收拾好了行囊。
这会儿,康哥儿和吴三郎也都在。
“什么时候走?”见他回来,叶雅芙立刻问。
吴容秉虽极不舍离开妻儿那么长时间,但既已决定了要亲回家乡一趟,便也不会犹犹豫豫。
狠心撇下心头不舍,吴容秉认真说:“我会一路快马,尽早赶回来。”因碍着有三郎和康哥儿在,吴容秉也不好对妻子有过分的亲昵举止,只能克制着,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万万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