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急忙将衣裙借回来,送往净室去后,叶雅芙也恰好洗完了。
贴身的衣物不必换,只需换了外衫就行。
康嬷嬷既送了衣裳进来,自然就一直候在了这儿,没再出去。叶雅芙穿好贴身衣物后,康嬷嬷便亲自把从府上二奶奶那儿借来的衣裙给她。
而之前换下来的旧衣裳,康嬷嬷自然请示说:“让丫鬟给收叠起来,一会儿娘子带走。”
叶雅芙应好。
方才侍奉在净室内的丫鬟闻言,立刻去收拾叶雅芙换下来的旧衣。才将衣裳从衣架子上拿下,突然的,一个物什掉落在了地上。
丫鬟俯身去捡,见是个玉坠,便问叶雅芙:“娘子,这坠子可是您的?”
叶雅芙瞥了一眼,便看出是之前公爹吴兆省送她的东西,于是说:“这是我的。”然后,便伸手去接。
康嬷嬷原本忙着帮叶雅芙套上外衫的,只随意瞥一眼后就又匆忙收回了目光。
但收回目光后,康嬷嬷似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整个人动作停住。之后,又再次抬眼朝那玉坠望去。只是这一眼望得,极是小心翼翼。
而这时,玉坠已被叶雅芙拿到跟前来。
康嬷嬷盯着看了有一会儿,然后一把抓住,激动问:“娘子,这坠子是哪里来的?”
康嬷嬷这突如其来的举止令叶雅芙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后,仍是稳住了心绪,笑应:“怎么了?这坠子有什么问题吗?”
一向稳重的康嬷嬷,这会儿是又激动又兴奋:“这坠子……是我家娘子的。我家娘子出生时,老夫人亲自命人打制的,你瞧,这里有个记号,正是当年故意留下来的。”
“你家娘子?”叶雅芙只觉此刻自己脑袋颇有点不太够用,停顿了会儿后,方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娘子指是不是杜思瑜,而是当年那位十一二岁上走丢的杜家独女,杜思瑜的姑姑。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难道婆母就是那位杜家千金?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叶雅芙脑海中时,叶雅芙惊得嘴巴张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婆母的遗物。”叶雅芙说,“前些日子,我公爹亲自交到我手上的。”
当“遗物”二字一出口,康嬷嬷才激动起来的心,瞬间又凉得彻底。
此刻,康嬷嬷眼中早已含泪,声音也哽咽起来:“她……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叶雅芙也挺伤感难过的,这好不易找到了人,却又阴阳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被接到吴家时,她人就不在了。细算起来,也有十多年快二十年了。”
“那么早……当时她还那么年轻……”康嬷嬷忍不住,眼中泪水汹涌而出。
康嬷嬷伤心了会儿后,又赶忙擦干净眼泪,然后望向面前女子,微笑说:“怪道呢,怪道你容貌不像小姐,但言行举止间,却总有点小姐的影子在。原来,你们是婆媳关系。”
叶雅芙心里却想,其实不论是她,还是原身,她们都没有见过吴容秉的亲生母亲的。既没见过,更不会一起生活,那哪里来的言行举止像呢?
康嬷嬷这么说,不过就是寻求一些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既然知道,叶雅芙自然不会拆穿。
这件事,瞒不了老夫人。康嬷嬷也想过了,老夫人年事已高,而且在她心里,怕是早觉得小姐不在人世了。
所以,小姐早年故去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算不上是太大的打击。
最多就是再跟着伤心一阵罢了。
可小姐虽不在了,但小姐是留下了孩子来的。而且,孩子还那么的优秀,如今也入仕为官了。
有这份慰藉在,想老夫人余生应该会欢乐不少。
“走,跟我去找老太太去。”康嬷嬷一把拉过叶雅芙,便领着她往净室外去了。
这会儿杜老太君正端坐太师椅上,她身后,两个小丫鬟正一左一右着为她捶打肩膀。
康嬷嬷闹出的动静有些大,杜老太君本来在闭目养神的,这会儿忽然睁开眼。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好奇问:“怎么了这是?”
“老太太,您看这是什么。”那玉坠还捏在康嬷嬷手上,康嬷嬷一边说,一边把那玉坠递过去,送到杜老太君跟前,“您瞧。”
杜老太君上了年纪,有些老眼昏花。她让丫鬟拿了西洋镜来,戴上后,她仔细认真看着眼前那玉坠,忽然的,双眼浑浊起来。
再接着,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她抬起泪眼问:“她在哪儿?”。
个中情况细细说与了她老人家听后,她老人家只沉沉叹息了一声,遗憾道:“可惜……我同她母女缘薄,那年一别竟就是永久,最后当真没能再见一面。”只是,知她这些年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心中也颇有点慰藉在。
日子虽不富裕,但至少是去了一户厚道的农户人家。那吴家日子颇殷实,想吃穿是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