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叫你来,你来做什么?”
柳世昌这才说:“是晚辈实在看不下去眼,这才来请伯父进城的。妹婿母子,包括一双弟妹,俱都在城内,只留伯父您一人在乡下,实在说不过去。”又说,“我知伯父您担心什么,但那宅子是我柳家的资产,并非妹婿母子的,所以,其实晚辈来请伯父,才更名正言顺。”
那宅子的确是柳娇蓉的陪嫁,但因不是最近买的,是早几年就买好了的。
所以,那房契上,写的是柳世昌名字。
但既作为妹妹嫁妆,柳世昌自不会贪墨了去。所以,当时妹妹出嫁时,柳世昌向妹妹承诺过,会去官府报备,在房契上把名字更改过来。
但因这些日子忙,这事儿就没急着去办。
所以如今,这宅子还是柳世昌的。
吴兆省如今算是彻底看清了那对母子的为人,知他们母子皆是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之辈。
那对母子当真是薄情寡义,眼看如今有了别的倚仗,二郎又小有才名,不需要自己了,便就一脚把自己踢开了。
他自己也有过反省,只觉自己如今这般下场,实在是报应。
当初,他听了姜氏的话,放弃了给大郎治腿,只一心供养着二郎。之后,又在大房夫妇同姜氏母子有争执时,只为自己耳根子清净些、能趁早的息事宁人,他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评理,只选择站在姜氏母子这边。
他对不起大郎。
他做了那么多违背天理、对不起吴家列祖之事,如今晚年凄惨,实乃是他受的报应。
这半月来,他自己心内也有反省在。
他自己造的孽,如今自己受着这份报应,毫无怨言。
“我自己在这乡下过日子挺好,也并不想再见到那对母子。所以,柳公子还请回吧。”
柳世昌说:“可那宅子里,不只有那对母子,还有伯父的一双儿女。难道,伯父连那双儿女也要一并放弃了?那虽是姜氏子女,可也是伯父您的亲骨肉。难道,您就不想亲自教养他们了?”
吴兆省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思念。只是……他们母亲能给他们带去更好的生活,他们显然是跟着他们母亲更有前景的。
但想到那姜氏的为人,吴兆省也怕她会把那两个孩子给教歪了。
正迟疑着……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猛然抬头,看向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脸的不解,问:“你可是二郎的舅兄,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又皱眉,开始戒备起来,“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柳世昌看出来了眼前长辈对那对母子的厌恶,考虑了下,这才说:“因为我看出来我那妹婿对我妹妹并非真心,而那位姜氏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们母子做了利用、伤害我妹妹的事,我也不想他们有好日子可过,所以便想请伯父进城。难道,伯父就不想离自己那双子女更近些?难道就愿他们母子日子过得潇洒恣意吗?”
吴兆省当然不愿。
所以,柳世昌的话,令他犹豫了。
但也没立刻就答应他,只说:“还请柳公子先回去,这事我再好好想想。”
柳世昌知道他犹豫了,便也没再多劝,只
又说了句:“便是如今进了城去,那姜氏也仍不愿放过吴大郎夫妇。这一次,是背后暗搓搓的唆使我妹妹去吴大哥那儿闹,还欲毁我清白,我这才受不了的。那姜氏夫人,报复心极强,甚至不惜毁无辜者的清白也要达到她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我们柳家招惹不起。”
“伯父,您如今也算是同那对母子结下了仇怨。就算您甘愿忍下那口气,不愿再生出诸多事端来,人家也未必肯答应。您为省事,不愿去主动招惹他们,说不定人家此刻正在盘算着怎么对付您呢。”
吴兆省听了这些话后,很是吃惊。但转念一想,又觉实在正常。
柳世昌离开后,吴兆省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接受柳世昌的邀请去城里同姜氏母子斗法。
他没有对不起姜氏母子的地方,他们实在不该这么对待他、对待吴家,以及对待吴家的孩子。
所以次日一早,吴兆省便去找了里正。接下来,交代了一下书塾里的相关事务后,便收拾了包袱,离开了溪水村。
进了城后的吴兆省,直接找去了柳娇蓉陪嫁的那栋宅子。
出来开门的门房见是生人,立刻问:“你找谁?”
吴兆省便自报了家门:“我是这个家的老爷,家里的秀才公乃我儿子。”
如今家中一应大小事宜都是夫人拿主意,夫人赏罚分明,手段厉害,规矩也森严。所以,小门房不敢自己拿主意,只能说:“劳烦等候会子,我去禀明夫人。”
吴兆省却伸手一把挡住欲要合上的门,他健硕的身子直接挤进了门去,道:“禀明夫人?好,我现在就亲自去寻你们的夫人去。”
吴兆省径自往内去,那门房立刻跟在后面追:“您不能进去!您到底是谁?为何硬闯私宅?您再不出去,我可报官去了。”
吴兆省则说:“要报官只管去报,你看官衙的人来了,到底是恭敬着我,还是敬着你们夫人。”
“你们夫人住哪个院子?”这里比家里的宅子大得多,而且又是第一次来,也怕不小心闯进儿媳妇院儿里,反惹尴尬。